問完林競就知道,錢棗棗到底有沒有心事了。
唰的一根極細的枝條絲兒甩過來,差點打到眼睛。
臉上一痛,血珠滲了出來。
小怪移動到眼前,林競才看清這是個什麼品種——腐爛的桦樹枝,變異成精。
眼珠子從粗糙的樹皮裡凸出來,布滿血絲,上下亂轉。
打中人了,更多的枝丫分叉出來,抽絲落地作為支撐,興奮地抖動,葉子落了一地。
它渾身上下,都冒着黑氣,非自然狀态,臉上明晃晃地挑釁,意圖昭然:打敗我我就告訴你我怎麼回事。
身後,火光還在肆虐,不像還有活人。
徘徊在左右的,都是類似的植物體變異,奇了怪了,那串辣椒一樣的醜東西,林競離開的時候,它還挂在草屋前的架子上呢。
怎麼一回來,世界觀都颠了,非生命體都發瘋了。
被對方抽了兩鞭子,林競也表現得相當有涵養。
堅決不還手。
本來從雪山回來的時候,血條就所剩無幾了,照理說不紮堆,這怪放兩下技能就沒了。
“棗棗?”
“棗棗.......你就看着它打我嗎?”
沒能哀嚎兩聲,血條狀态太差,這桦樹精又是越打越勇傷害疊加的類型,最後一個暴擊,給林競肚子紮了個對穿,他嗚呼一聲,直接挂掉。
桦樹精興高采烈,大概剛變異不久的它,沒料到居然能有打出暴擊的機會......
整個過程也就十幾秒吧,都不夠人遲疑的。
沒過幾秒,林競又複活在了傳送點出口。
大雨依舊無情地嘩啦啦澆在人臉上,冷冰冰的如同林競被紮傷的心口。
不過血條倒是因此回滿了。
默不作聲的,他又邁開步子,朝火光漫天的村莊走去。
林競小心翼翼,“棗棗,咱這回能動動小手,按兩下技能嗎?”
“棗兒......打臉很疼的,剛我都給捅穿了,你不心疼我嗎?”
“你盡管動手,别怕,它們壓根不是你的對手。”
“嗯。”錢棗棗高冷再現。
“剛才心情不好,走神了,發揮失常,抱歉。”她說。
林競欣然接受,十分殷勤地表示沒關系。
錢棗棗打出什麼稀爛樣他都不奇怪。
遊戲的好處之一就在于,不管之前被打的多狼狽多苟多丢臉,重置之後,可愛的小怪再次看到你時,依然會跟第一次見一樣,充滿熱情的撲上來。
沒有預料中的擡手施展技能,林競眨眨眼,不緊不慢地裝備上了雪日之弓。
拉弓,射箭,漂亮地連中三次。
總算凍出個冰塊出來。
能控它個好幾秒還有傷害。
可鞭子似的枝條橫空過來,他臉上又挨了一下,火辣辣地刺痛。
林競來不及誇人,趕緊說:“棗,你這聲東擊西偷襲地非常可以,先别管那隻了,人壓根就還沒看到你,先把這個老嫉妒我這張帥臉的樹怪給宰了。”
但林競腳步後撤拉開距離,繼續搭弓拉箭,鐵了心了今兒就是要挑戰不擅長的東西。
怪有個體差異,桦樹精移動較為靈活。
一箭一箭準頭差的仿佛剛才的三連隻是運氣。
一路跟着的小白蛇倒好,隻在一旁看戲,忙是一點不幫,眼睛再大有什麼用,就會吐舌頭嘲諷。
林競還能怎麼辦,當然是鼓勵為主啊。
“棗棗,咱能别在這浪費時間嗎?”
“一會兒死了,又得從山底下跑上來,你不累嗎?”
“雖然我說他們不是你對手,可是你不能擺爛啊......”
“棗棗.......”
林競怨念至極,卻無可奈何,每每被逼至絕路,才像認命似的,擡手放技能,怪本來就被消耗了,所以輕而易舉噶了,林競甚至覺得它那最後一眼,全是意外。
意外面前這菜雞有大招為何非要平A迷惑它,好歹毒的伎倆。
磨蹭了好久,才把所有小怪都給擺平了。
林競剛刷新的衣服再度破破爛爛,頭發上都勾着血絲兒,可憐他連個補血道具都沒有。
他劇烈地喘着氣,雨水流進了眼睛裡,快壓不住火氣。
逼着自己把注意力轉移,倒地的小怪們并沒有就地升華,汩汩地冒着黑氣,看似還有遺言要交代。
雨勢驟然猛烈,噼裡啪啦砸的人快睜不開眼。
大火終于熄滅,鼓鼓濃煙久久不散,廢墟中,一片焦黑,什麼也看不見。
小白蛇好奇地遊過每一個倒地的小怪身邊,尾巴撣一撣黑氣。
并非無意之舉,那不詳的黑氣,繞着小蛇的尾巴,離開了小怪的身體,淡化消失了。
奇形怪狀的屍體們,在林競眼皮子底下,退化回了普通的、幹癟的、腐爛的植物體。
然後下一秒,紛紛開裂淌出血水。
純白透明的靈體一個個從縫隙中溜了出來,夜色中發光透亮。
這熟悉的造型。
小白蛇回到林競身邊,故去的雪山子民們懵了一會兒,再度整齊劃一列成一排,朝小萌神伏地跪拜。
其中有個眼熟的,像是送他衣服的大嬸兒子,眼神還算清明,主動上前擔當了朝林競解釋前情的任務。
原來,距離他去雪山,已經過去了一個月。
白無崖幾天前,收到沙之國的求救書信,便啟程去西部。
并承諾他們,林競很快便會回來,不必擔心。
可誰料,就在昨日,一群陌生的銀甲軍隊闖入,擄走了村落裡的所有感染黑疫的青壯年,甚至連小孩子都不放過。
蒙面的妖娆女子們,挎着花籃,在村落附近,撒下了特殊的藥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