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間，熱騰騰的咖啡液緩緩落入杯中，香氣濃郁，舒緩着人疲憊的神經。
白花花的牆壁映在錢棗棗眼裡，卻鋪上了密密麻麻的圖表和數字，連續的電腦作業和數據整理讓她眼睛有些酸累。
窗外，燈火通明，大家似乎都習慣了這樣的節奏。
回神，咖啡續好了，她得趕緊回去繼續，等處理完那些，才有功夫.....
“棗棗。”
錢棗棗端杯子的手指不防，被這突兀的一聲喚震得抖了一下，滾燙的咖啡濺出幾滴，落在皮膚上，不算很疼，但仍然令人讨厭。
“師兄。”她回頭，見是劉栾明，腿邊擱着行李箱，應該是剛從外面出差回來，儀容不見風塵仆仆，像收拾過。
他拿着一個小盒子，朝她走過來，看到她手裡端的什麼，皺眉道：“女孩子喝這麼多咖啡對身體不好的。”
“這麼晚還在加班，你可比我們當年那批還要拼啊。”
劉栾明或許沒誇張，比如，這個時間點，茶水間也隻有他們兩個人而已。
陸陸續續有人背着包從走廊離開，間或朝他們看上一眼。
錢棗棗本該接上一句，應承這句活躍氛圍的話，但她對二人之間不斷縮小的距離感到不适，心不在焉地沒有開口。
劉栾明抿了抿唇，旁若無事地自己續上：“我聽說了，你還在幫他們整理數據，其實你沒必要的，上周PR上，婷總已經分工完了，就算你參與了，項目也不會有你的名字。”
他扯出個無奈的笑。
“你不用病急亂投醫，新人犯錯很正常，做好下一次工作就好了，你這樣，他們也不會感激你，反而在别人眼裡，可能會覺得......”他頓了頓，話風又轉，“不過我也理解，畢竟立安的競争很激烈，的确需要很多表現的機會，而且按照經驗來說，碩博或者留學經曆的，留用的概率會更大一些，你的話、”
“師兄。”錢棗棗打斷不自覺侃侃而談的劉栾明，她看了眼手機，“我還有半個小時就會下班，這也是我最後一杯咖啡，師兄的建議很好，但是我現在必須要回工位了，改天聊？”
劉栾明怔了半秒，竟然笑了，湊近半步，低頭打量着人，說：“小棗生我氣了？”
他甫一靠近，錢棗棗便後退錯開距離，劉栾明這樣的稱呼讓她快要控制不住表情，林競也經常這麼喊，但從來沒有讓她覺得厭惡。
可她這樣的反應，卻被劉栾明誤解成了别的，被取悅了一般，主動撤開，好似放她一馬。
他重新彬彬有禮，說：“這一周我都在出差，我沒想到PR的事讓你對我産生了誤會，你們小女生都挺有個性的。周末有空嗎？我請你吃飯，當然你如果理解為賠罪的話，也是可以的。”
“不用了，我沒有誤會，可以讓開一下嗎？”
劉栾明聳了聳肩，錯開身，卻在錢棗棗經過時，将像是禮物的盒子塞到她手裡。
錢棗棗本能去推，反被他抓住手腕，說：“這是出差給大家帶的禮物，都有的，收了吧，不是貴重的東西。”不待人拒絕，他便推了推錢棗棗的肩膀，“不是說要工作嗎，快去吧。”
錢棗棗捏緊了手裡的盒子，欲言又止，想到還得抓緊時間完成工作好回去打那個破遊戲，決定算了。
可剛要擡步，劉栾明在背後好死不死又說了一句，“裙子很漂亮，沒見你穿過，很适合你。”
關你屁事！
錢棗棗心裡罵了一句，她轉過身，略帶火氣地聲明立場，“師兄，我有男朋友，現任，談了三年，感情穩定，所以我認為你這樣的言行不合适，希望你下次不要這樣。”
雖然四舍五入加虛報了一些情況......
但如果上次梁夢飯局上的提示不夠明顯的話，她不介意再強調一次。
她确定她說完那些話時，劉栾明眼中是有一瞬的詫異和尴尬的，但很快他便笑了起來，笑得有些誇張，像碰到了什麼滑稽場面，顯得一臉嚴肅的錢棗棗才是有問題的那個。
他倚着拉杆，扯了扯一絲不苟的領帶，連說話聲也大了一些，“棗棗，這裡不是學校，職場上大家這樣相處很正常的，你不用想太多，”他一臉不可思議，舉起雙手十分費解地問：“我也沒做什麼太惡劣的事情吧，我跟Alice還有Tina都是這樣說說笑笑的，可能你......比較敏感？還不适應這裡的工作氛圍。”
“如果我對你的關心對你造成負擔，我也很抱歉。”
“我隻是想，我們一個學校的，以前又是鄰居，所以......”
“好吧。”他一副認輸狀，“那我不打擾你了，這次的客戶太難搞了，婷總還等着我下周彙報，我得回去休息了，你也早點回家吧，哦不、”他煞有介事地停頓住，“你不會覺得我這也是不合适的話吧。”
錢棗棗的沉默像極動搖，女孩臉皮都薄，劉栾明于是更加遊刃有餘。
最後跟談判勝利了似的，拖着箱子離開，而他轉身時，錢棗棗翻了個白眼，三步并兩步回到自己工位，灌了一大口咖啡進去。
“廢話真多。”
跟林競battle已久的錢棗棗早就得出經驗，越争口舌，越耽誤時間。
逗逗林競就算了，别人不值得，劉栾明害她推遲了八分鐘結束工作。
她把禮物盒揣進包裡，打車回家，然後将它随手丢在了小區公共垃圾站裡的有害垃圾桶裡。
這點小插曲，沒能影響錢棗棗的睡眠，但劉栾明有一句沒說錯，從學校到職場，的确需要時間适應，夢裡她都在伏案查資料、發郵件，實在敬業......就是附件選擇裡，死活找不到自己剛保存好的文檔，選來選去，上傳後顯示的标題都不對，deadline時間都要超了，可愁死她了。
夢境都是無厘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