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林亮晶晶的眸子好像在說請繼續來看我。
他幹淨的眼睛還未被權勢和色|欲侵染,在夕陽的映照下呈現琥珀色,散發由内而外的熱忱。
蘭斯被碰過的手背還殘留溫度,那一點滾燙順着經脈傳遍四肢百骸。
面對雄蟲的請求,即使是蘭斯也很難說出拒絕的字眼。
此時也分不清是出于傷蟲的愧疚、照顧的責任,或是内心的感覺。
總之在赫林身邊舒心的一切,讓他沒法拉響警報。
藍瞳白毛的大貓貓在原地立起,甩甩毛茸茸的大尾巴,沒抓到風吹草動,又毫無警惕之心地趴回窩裡。
赫林喜歡捕捉蘭斯臉上的小表情,似是藏在冰面下的活水,得以窺見他生動的一面。
雖然少将最後答應了,第二天卻因為一些事務沒能趕來,在光腦上跟赫林發了消息。
一連兩天,沒了冷面軍雌的存在,房間空空蕩蕩,赫林也沒能得到安靜日子,一些被壓制的陌生面孔冒了出來。
青年放下手裡裝模作樣的書本,頭疼地望着桌上越來越多的花束。
唇紅齒白的雄蟲在哪裡都是引蟲注目的存在,赫林逐漸恢複體能後,幾次悠閑的露面,其實暗地裡惹來了很多獻殷勤的雌蟲。
“讓他們别摘了,弗裡格,替我謝謝他們。”
赫林知道了小護士的名字,看他一臉興趣盎然地裝飾台面,沒有要回絕的意思。
可憐的花瓶被塞滿了,把邊緣的花枝擠彎了腰,變得笨重不堪,毫無美感。
赫林心疼浪費的花骨朵,本該待在枝頭綻放,也心疼被蘭斯留在醫院的自己,房門成了最後一道防線。
“先生,我說了不算,您該親自去跟他們說。”
小亞雌笑眯眯的,照舊給他打飯送水,笑得赫林心中莫名發虛。
難道之前領會錯了小護士的心意,他被其他雌蟲追求竟是這麼喜聞樂見的事情?
赫林勸走了亞雌護士,趁着一個沒有太陽的多雲天,套上沖鋒衣,拉起領口擋住小半張臉。
輕輕打開房門,小心觀察一圈四周,他利落的一個閃身,悄悄遛下了樓。
在被綠植包圍的小樹林裡,赫林深吸一口空氣,踮起腳伸了個長長的懶腰,腰身随着動作收緊,腹肌結實。
青年手抱着脖頸四處閑逛,仿佛一隻靠吸收天地日月之華的精怪,被四方的空間限制久了就待不住,每天自己跑出來放風。
“咦,火棘開花了。”
他像個沒見過世面的藍星人,短短幾天就對蟲族主星的植物如數家珍,宛如漫步在自家後花園。
如果從小生活在蟲族,說不定會被養成鬥雞戲狗的纨绔性子。
赫林的喜好簡單直接,因此每天總有蟲能堵到他,投喂似的塞給他各式各樣的禮物。
不少雌蟲覺得這隻小雄蟲天真活潑,脾氣又好,哪怕等級一般,也不愁娶不到雌君,更何況他還長得極為俊美。
而赫林好聲好氣的婉拒并不能澆滅這股勢頭,反之讓他們的追求愈演愈烈,難以顧及蘭斯少将的餘威。
蘭斯想過很多再見赫林的情景,無論是他歲月靜好的賞花喝茶,還是一臉幽怨地抱怨他工作太忙。
卻沒設想過他找不到赫林的可能。
頭腦中空白了片刻,才意識到十九軍醫院不可能出現對雄蟲的危險。
蘭斯坐在赫林最常倚靠的窗台上,向來好耐心的他體會到了等待的滋味,不到半個小時,起身下樓找蟲。
直到與一隻陌生雌蟲擦肩而過,蘭斯才想起自己置身蟲來蟲往的場合。冷風迎面吹來,他在原地停了一會兒。
“……好看,适合你……”
赫林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銀發軍雌循聲看到一個身影。
黑發青年穿着松松垮垮的外套,随性自然,斜斜站着一如他慵懶的姿态,雙腿修長筆直,手裡拈了一朵花。
隻看身形,赫林比許多雌蟲都要高,濃顔精緻,帶着淡淡的信息素壓迫過來時,令蟲腿軟。
雄蟲似有感應,一偏頭,背影擋住的是位西裝革履的雌蟲,捧着昂貴的珠寶和鮮花。
“抱歉,我得回去了。”
赫林嘴角的笑容在看到蘭斯後變得真切,留給雌蟲的眼神又冷又淡,幾乎下一秒就要按捺不住煩躁。
他不知道蟲族崇尚繁衍的觀念。即使作為雄蟲得益者,也沒有和第一次見面的雌蟲去結婚的道理。
相信大多數雄蟲也不是沒有思考量,赫林想起上次遇到的“小蛋糕”雄蟲,雖然年紀小,但幾個雌蟲都對他服服帖帖。
就在蘭斯猶豫着是不是打擾了赫林的相看,陌生雌蟲突然把禮物抛在原地,說了句什麼。
雌蟲側身離開,看見蘭斯就沒那麼客氣了,毫不留情地低聲嘲諷道:“莫非先生的檢測出了内部消息,足夠讓十九軍的高嶺之花自降身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