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出手，輕輕撫平褶皺處。

如果事情的真相是這樣，那她就要慎重考慮自己該不該按原計劃走。

*

一月份的杭州很冷，黎逍說出口的話也冰涼無情。

“我隻有春季賽的機會了。”

簡清虞将診斷書折好，放在桌上。

“是賈哥說的嗎？”

“嗯。”黎逍說，“條件是參加綜藝……和你一起。”

意料之中，簡清虞點點頭：“榮姐和我說了，但是……我不知道你是因為這樣才答應的。”

“你現在知道了。”黎逍的話很殘忍，好像已經認定，但答案又顯而易見。

“參加這個綜藝，肯定會用掉很多訓練時間。”簡清虞急匆匆說完這一段話，“這樣你到春季賽不還是……不好嗎。”

她望着黎逍，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又接着道：“你沒想過反抗嗎？”

黎逍不明白為什麼他已經将厲害關系挑明了，眼前的女生還是反反複複問他為什麼不反抗。

和她身上嗆鼻的香水一樣，他不想靠近。

“我沒有反抗的資本。”

“你都沒有試過，怎麼知道不行？”簡清虞語氣虔誠，“而且說不定多找幾家醫院，可以治好呢？職業選手裡那麼多都有手傷，他們不還是積極配合治療，打了一場又一場比賽嗎？”

有那麼一瞬間，黎逍不忍戳破她的天真。

“沒用的。”他看着簡清虞眼裡的光一點點暗下去，“眼睛上的毛病沒那麼容易治療，我的年紀也不小了，沒有哪個戰隊會等一個沒有結果的結果。”

沒有人會一直待在原地幻想重振以前的榮光，也沒有誰會不可替代。

大家都是慕強又自私的，隻會接受心裡那個完美無缺的他。

簡清虞也知道自己的話很傻，但她就是不顧一切地說了出來。

萬一呢？萬一就有那麼個萬一呢？

但很快，她又自嘲地笑了笑。

這個世界哪來那麼多萬一，就像現實世界的她無數次幻想過自己有一天能穿越時空體驗新的世界，如今身臨其境的她還是束手無策。

“對不起。”簡清虞說。

“你需要道什麼歉呢？”黎逍說，“我最開始也抱着和你一樣的想法。”

他看着簡清虞，将她臉上的失落和受傷看得一清二楚。

有些刺眼，他想。

*

“咚咚”，敲門聲打破了室内的平靜。

“誰？”簡清虞問。

“大小姐，面已經買回來了。”是司機。

“進來吧。”司機将兩份面放在桌上，随後輕手輕腳地出去了。

簡清虞笑了一下，說：“沒事，我們先别想這些了，吃面吧。”

面湯色澤金黃，浮了一層淡淡的油，卻不顯得油膩。

濃郁的香氣環繞着二人，黎逍覺得剛才被柑橘香掐住脖頸的窒息感都淡了不少。

“不知道你喜歡什麼口味，所以點的招牌，試試吧。”

黎逍點點頭，速度不慢地拆開外賣包裝。

事情鬧了一早上，他也被煩了一早上，沒有吃早飯。

其實他也沒什麼感覺，畢竟對于電競少年來說熬夜是平常事，不吃早飯的時間也多多了。

但此刻，一份最簡單的面擺在他的面前，卻勾起了他的味蕾。

“吸溜”——

黎逍和簡清虞先後吸入一大口面，臉頰一側微微鼓起。

他們倆都不是喜歡端着的那種人，但吃相也是賞心悅目并不邋遢。

一碗最簡單的面總是能撫平煩躁的情緒。

吃面的時候，簡清虞又看了一遍微博。

熱度一點沒有降下去，評論反而越來越多了。

【102L：都十點半了，leisure和小青魚還沒有動靜？】

【105L：他們敢嗎，人家都實錘了】

【106L：@105L，捶個屁，都沒放完整的記錄出來】

【108L：一般人打遊戲誰會想到截圖啊，這個“守塔男”也不簡單哦】

【109L：拜托，都被罵成這個樣子了，人家說不定想和朋友吐槽呗】

……

雖然也有人質疑“守塔男”的動機，但聊天記錄闆上釘釘不會騙人，有的話簡清虞也确實說了。

所以雖然有部分路人呼籲不要人雲亦雲，但還是淹沒在了大批的謾罵中。

讨論最多的還是黎逍當時诓“守塔男”的話。

簡清虞的屏幕停留在罵得最兇的那一樓，将手機推到對面，對黎逍說：“算了，我們先把其他事情放下，想想這件事該怎麼解決。”

“所以我才說職業選手最好别說話。”黎逍隻需要瞥一眼，就知道他們在吵什麼。

“非常容易被斷章取義，而且要是說得過分了，還會被聯盟警告和罰款。”他淡淡補充。

“還要罰款啊。”簡清虞的臉都皺在了一起，“罰多少？”

黎逍咽下嘴裡的面，說：“一般是一次八千，情節嚴重的會疊加。”

聽見金額，簡清虞下意識皺眉，好看的臉上滿是愁容。

黎逍莫名想笑，問了一句：“是我被罰錢，你為什麼會不高興？”

“我心疼你嘛。”簡清虞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