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太陽升起的方向,我一路摸索,卻沒能觸碰到任何一處機關。按理來說,那些吸血鬼獵人——耶稣的忠實信徒通常會把重要的機關安置在朝陽處。
壁畫上,撒旦被光的使者們用帶刺的鐵鍊束縛,随後拖入地獄。撒旦痛苦地哀嚎,将整個畫面都染成了血紅色。他的腳下踩着數以萬計的屍骸,是戰争中死去的無辜的人民。
是啊,不管是幾千年前的戰争還是現在,人民永遠都是受到最大傷害的。他們沒有吸血鬼獵人那樣特殊的體質,沒有能夠保全自己的武器,隻能将那些所謂光的使者奉為神明,任由他們淩駕于法律之上……
我默默地标記了這裡的地址,将第一份情報妥善交給高層會議。
林老師所說的優秀的職業應該就是指這個了吧。因為千百年來的傳統,吸血鬼獵人無疑是最為光榮的職業,是全人類的希望,是神降臨人間。
她迷茫地坐在窗台邊,枯瘦的手指緊緊攥着一張手帕。這是我第一次拜訪她時留下的,她将它收了起來,仔細地清洗,留在身邊。
我站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無聲地注視着。體會她的痛,看她崩潰後又重新站起來……
手機通訊錄,她的聯系方式在最不顯眼的地方,好似蒙上了一層灰,黯淡沉寂。自己平時都不怎麼會用手機和她主動聯系,隻有在學校裡才能有短暫的交流。
待她安然睡下,我悄悄地靠近,像是在做什麼虧心事,不敢發出任何動靜。走到她床邊,小心翼翼地附下身。紗窗隐隐透出微光,月色映得她面寒如霜,凄冷而憂傷。
盡管是在睡着的情況下,她還是以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平躺着。我不自覺地伸手撩開她耳邊的碎發,端詳着這張憔悴的臉。
如果她能再健康一點,再飽滿一點,定是位傾國傾城的美人。想象着自信開朗的她漫步在郁金香花海裡,我不禁露出了笑容。
我最初是在意大利長大的,成年以前都輾轉于歐洲各地,直到五十歲以後才決定來亞洲生活。主要是歐洲各地被我走遍了,想去更大的地方開拓眼界。
指尖傳來一陣抽動,她輕輕顫了顫睫毛。她感受到了我的存在,意識逐漸回籠。
我最後看了她一眼,在臨走時輕輕拉上了身後布滿油漬的紗簾。那麼,就祝她好夢吧。
我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對一個人類做到如此地步,也許是她的身世太過悲慘,讓我忍不住同情,亦或是我需要通過她接近她的丈夫從而更快更準确地接收到情報。
總之,自己對她的看法越來越不一樣了,甚至在聽見“林”這個字的時候都會無意識地想起她。
餐桌旁,玻璃花瓶裡插着的一簇白色滿天星在黑夜中顯得尤為明亮。她在盡力裝點這個沒有溫情的家,讓它看上去有那麼一點生氣。
腳跨過樓梯,忽聞耳畔傳來不尋常的風聲。直覺告訴我,有人潛伏在附近。
果然,當我轉過頭,隻見那個男人穿着一身簡陋的背心,手裡拿着一個啤酒瓶。
汗臭與酒精味撲鼻而來,他跌跌撞撞地撲向家門,翻找鑰匙。我很慶幸,他喝醉了,不然沒有隐藏血族氣息的我一定會被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