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軍!探子來報,南側果見敵軍騷動!”
帳内空寂甯谧,唯見橙光透入。兩主兩侍,一小厮,方歸軍營,正待休憩,卻見一道匆遽身影匆匆探入。
蕭塵逸劍眉輕揚,未有半分猶豫,朗聲道:“傳令!召集諸部将領,速至中軍帳聚合。”
西南軍駐軍多日,對面敵軍終是按捺不住,正如其所料,眼下不過提前了半刻時辰罷了。
“是!”傳令兵領命,旋即隐沒于帳中。
“公子,那我等便先不叨擾了。”季韻初見狀,忙出言道。
“罷了,季姑娘,幾位且在此處歇息。”蕭塵逸微微側身,拱手辭别,轉身大步而去,黑袍随風鼓蕩,獵獵作響。
“季小姐,諸位。”那侍從入了這賬中,拱手行禮,恭謹言道:“在下陳影,受将軍所托,為諸位安置......此帳已着人清理罷,兩位姑娘可安心居下。”
“那他?”季韻初稍示身後跟随的小厮。
“已差人攜他去兵營,在此等候即可。季小姐,在下先引您至軍醫帳一觀。”陳影側身呈請之姿,季韻初跟随其後,同往醫帳。
軍醫帳内,藥香苦澀,萦繞鼻尖。陳設簡陋,地置竹制擔架成排,偶有染血布巾鋪于其上。旁側木架滿是草藥,尚帶潮氣,應是新采。兩三中老男子身着素袍,腰系布帶,挂剪鑷等物。
“莫怕,忍着些,這傷口處理妥當,便無大礙。”一年長郎中見幾人進帳,微微颔首示意,手上動作未曾停歇。
入目處,傷兵手臂傷口猙獰,深可見骨,額頭沁滿汗珠,卻咬牙強忍,未發一聲呻吟。帳中傷者衆多,郎中卻是寥寥無幾,隻得往來穿梭、忙碌不停。
時節正值季春,四下裡光線黯淡、潮濕黏膩,周遭設施也極為粗陋簡拙,處處透着艱苦氣息。
季韻初不禁微微蹙額,輕聲道:“這營中醫士皆是如此麼?”
陳影回道:“姑娘有所不知,戰場之上,傷者衆多,軍醫們日夜操勞,片刻不得閑暇......”
這環境,不二次感染就謝天謝地了!這傷口,這就是“硬式處理”嗎?
“統哥?西南醫療條件普遍如此嗎?”
系統:【靖禾元年朝局動亂,損失頗巨。今每營三千餘人,僅配一至五名軍醫,且…… 】
季韻初似已無奈接受眼前環境,隻側耳聽着。
【其一:醫員稀缺,藥資匮缺。地處偏遠,藥補不及,礙傷病療治。設施簡陋,療所無常,多為臨帳簡屋,境劣易感染。器械粗拙,多為常具。
其二:疾症紛雜,戰傷處理不及危及生命。軍伍密集,邊疆境惡,易生疫疾,軍醫防療乏術缺藥,疫起難控,緻衆非戰減員。
其三:軍醫任重,療疾、防病宣衛,工時久,力耗多。危患甚高,戰場或戰後速救傷員,自身常危...... 】
哎,反正靠這些老頭是沒啥用咯!得從軍中入手,其次,藥物、環境......
不知世子那邊怎樣了?戰事将近了吧?
中軍帳内。
“那韓小兒果真是捺不住性子!”一鬓間微現銀發的虎将猛地一拍桌案,茶杯顫栗,茶水晃漾濺出。
“報——”一黑甲士兵單膝跪地,氣喘籲籲道,“敵營已下戰書!”
“呵,戰書?”蕭塵逸接過呈上的戰書,迅速浏覽,冷笑出聲,“口氣倒是不小。”
“報——将軍!此乃南側擒獲的敵營探子。”前一位傳令兵尚未離去,又一彪形大漢押着一精瘦男子入帳。
帳内光線昏暗,氣氛凝重如墨。世子端坐在上,威嚴肅穆,仿若魔神臨世。衆将分列兩旁,目光似刃,齊刷刷刺向探子。
“跪下!”一聲暴喝,如雷轟響。
被俘虜之人被迫屈身,身形一晃,被強按跪地,膝蓋砸地悶響回蕩。
那人突地瘋狂掙紮,拼盡餘力向前撲去,衆人不及反應,隻見其脖頸一挺,牙齒狠咬舌根,鮮血瞬間自嘴角溢出。他圓睜雙目,怒視前方,身體逐漸癱軟,唯有眸光尚存,直至生機泯沒。
“哼!這小子還挺有骨氣。”一老将撚着胡須,緩緩道來,中氣十足。
“那韓小兒欲行南側小包圍之計,再下個戰書,妄圖光明正大搞偷襲,所幸我們比他先算得一步!”“小兒坐不住了,我們就陪他玩!打他個措手不及!”衆将紛紛攘臂高呼,士氣昂揚。
“諸位莫急。”蕭塵逸擡手示意,衆人靜下,“此戰需從長計議,切不可輕舉妄動。”
“敵軍來勢洶洶,我等當嚴陣以待,不可輕敵。”
“敵軍已來犯,殿下可已有何良計?”
“南側……”蕭塵逸略作思索,已有計策,“傳我軍令,南側山勢險峻,林深草密,再遣一隊人馬速去增援埋伏。一旦敵軍來襲,兩隊借這山林遮蔽,居高臨下之勢,前後包抄,就地殲滅!”
“明日一戰,本世子定要讓遼軍有來無回!”
衆将齊聲應諾,魚貫而出。
蕭塵逸側身而坐,與身旁侍從言道:“陳影,季姑娘那邊如何?”
“已然安排妥貼。”
他複又詢道:“她現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