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才!衣裳穿好了嗎?時間到了,我們該去迎親了!”
趙墨才穿着一身紅色的長衫,從自己的房間裡走出來。
原主今年二十,雖是剛及冠,這個年齡成親,在古代已經算得上是大齡,今年若是再不結親,明年交付稅賦的時候就該再交上一筆單身稅了。
家裡沒辦法,這才給他說了親。
原主是個讀書人,已經考過了童生,家裡本想等他考過秀才之後,與他說一門好親事,也想着要給他娶一個女娘回來當媳婦,而不是娶個哥兒。
誰曾想到,他一年一年地去考秀才,卻從未考中過,反而因為讀書拖累得家裡越來越窮,就連哥哥嫂子們也心生怨念,不想再供他讀書。
偏偏原主是個不知感恩的,沒有纨绔命,卻有纨绔病,更是惹得家人對他生了怨怼之心。
于是在他及冠這一年,他奶奶頂不住家裡的壓力,隻能給他在縣學裡退了學,為了不交單身稅,女娘也娶不到,隻能給他娶個哥兒回來做媳婦。
原主因此一哭二鬧三上吊,怎麼也不願意成親,畢竟這世間,娶哥兒的人家,一般都是家境不太好的才會做此選擇,他可不想以後在和同窗們聚會的時候,大家都說着家裡的主婦太太有多嬌美,他卻隻能抱着個硬邦邦的哥兒,那他的面子往哪裡擱?
誰知道他這一鬧鬧得有些兇狠,倒是把自己的命給鬧沒了,便宜了病逝之後穿越到這裡來的趙墨才。
今天是趙墨才穿越過來的第三天,也是他成親的日子。
比起女娘,趙墨才更驚喜的是他能夠娶一個男子當老婆,畢竟他喜歡同性,可不好娶個女孩回來讓人家當同妻。
更讓他驚喜的是,這個世界的哥兒是可以生孩子的,雖然生育能力可能敵不過女孩,不像女孩那麼容易懷孕,但這也足夠讓他開心。
他很喜歡小孩子,沒曾想到病逝之後,還能夠有這麼圓滿的人生。
至于他和那個未曾見過面的哥兒,是否會有一段幸福的婚姻?趙墨才對此非常自信。
他上輩子躺在病床上看過這本小說,原主是個混蛋,但他娶回來的這個哥兒,卻是個單純又老實的小男生,怯懦可愛的樣子很惹趙墨才喜歡。
看小說的時候,趙墨才就心中可惜,這麼單純可愛的小男孩,怎麼配了原主這麼個人渣?
當然,這個小哥兒何悠原本并不該配趙墨才,與趙家說親的是何悠的表哥,他們家拿了不少的彩禮,卻從未想過将自己的親生兒子嫁過來,這才讓何悠代替他表哥上了花轎,等生米煮成熟飯再退貨,誰也不認了。
這事兒也鬧得兩家從此生了嫌隙,很是折騰了一番。
相比起那個表哥,趙墨才更喜歡何悠,所以出門接親的時候,他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很期待見到今天的小新郎。
趙墨才的奶奶于氏見他這麼開心,以為孫子總算想通了,拍着他的手十分欣慰:“好好好,這大喜的日子就該這麼開開心心的,趕快去把你的媳婦給接回來,奶奶還等着抱大重孫呢!”
于氏的重孫子可不少,她對那些小子沒多少喜愛,隻希望自己的孫子能給她生一個更愛讀書的重孫子,孫子考秀才難,重孫子能考上,也能光耀門楣。
趙墨才為了扭轉原主在家人心中的形象,還刻意問了于氏一句:“奶奶,我成親之後真的就能長大懂事了嗎?”
于氏非常肯定:“當然了,誰不是成家之後才懂事的!你若是成了家,肯定會比以前懂事。”
趙墨才點頭,嘴角笑意濃,做足了乖孫子的樣子:“那我以後懂事了,肯定會更孝敬奶奶。”
老太太聽了這話更開心了,滿臉欣慰地給孫子理了理衣裳,就讓他騎着騾子去接親。
這騾子和身後的轎子都是租來的,趙家這幾年雖然被趙墨才讀書掏空了,老太太也是不允許自己和孫子成親那麼寒酸,咬着牙把最後一點錢拿出來,怎麼也得給自己的孫子充面子。
初冬裡,燦爛的陽光灑在趙墨才身上,在他紅色的衣服上撒了一層金光。
他與大多數的鄉下漢子不同,他硬要讀書,在趙家幾乎沒幹過下地的活,養得細皮嫩肉的,陽光下皮膚更顯白皙。
且他如今及冠了,臉上的嬰兒肥也褪去了,一張臉棱角分明,眼眸深邃,騎在騾子上更是多了幾分英姿。
不少人出來看熱鬧,縱然知道趙墨才是個不成才的讀書人,心中卻仍舊難掩動心。
“要不是當初爹娘死活不答應,就算趙墨才人懶了些,怎麼也考不上秀才,我卻還是願意嫁給他的。”
“這十裡八鄉再找不到比他更好看的人了,好多女娘心裡都在心動,都是家裡考慮頗多,才沒有答應。”
“這過日子也不能隻看一張臉啊,縣學裡的先生都說趙墨才讀不出來,等趙家的老太太死了,趙家分家肯定把他分出來,那時候他下不了地,難不成要媳婦下地種田養他嗎?”
如此衆人心裡才稍微平衡了一些,就算趙墨才長得好看,嫁給他除了養眼還能有什麼好處?他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家裡的活都得落在媳婦身上,再好看的人也抵不過整日的勞作。
此時的何悠也是這樣想的,他并不想嫁給趙墨才,他如今才剛滿十六歲,身量還沒長好,個子矮小,父母雙亡後在舅舅家長大,平日裡舅舅家的活計就已經快要将他壓垮,他無法想象自己嫁給趙墨才後一人承擔屬于趙墨才這個小家的所有活計,會有多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