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聽着母親的話,最終也是悶下了聲音應了母親,他也希望自己能夠在城裡上工,也希望自己出息了之後,能夠拉拔着家裡的人,日子過得更好。
聽了這些話的何悠和趙墨才心中都若有所思。
何悠悄悄地擡頭看了趙墨才一眼,他以前不确定,如今卻是知道,相公若是要教些做賬房的本事,應該也是能教得出來的。
隻是他才嫁入趙家不久,又怎麼能讓趙家立刻去幫扶自己的娘家呢?且這娘家許久十年來都沒有聯系過了,他就更不好意思因此麻煩趙墨才。
趙墨才其實無所謂,趙家一家子教也是教了,再多教一個夫郎家的表哥,根本不是什麼負擔。
想着,他跟着趙墨才繼續往山上的墓地裡走去,輕咳兩聲,咳嗽聲引起了墓地裡兩人的注意。
兩人回頭看見趙墨才時,眼底露出疑惑,看見何悠時,何小姑怔了一瞬,然後眼眶變紅了。
她聽說了自家侄子出嫁的事,也聽說了趙家帶的人去鬧,她心裡心疼侄子,隻怕是這一鬧以後侄子在趙家的日子也不好過,否則趙家怎麼會帶着人上門将聘禮都要回去。
她更是沒有想過趙家會任由何悠收着那一兩銀子的嫁妝,畢竟這一兩嫁妝也是從趙家四兩聘禮裡面摳出來的一兩。
有哪個婆婆家會這麼好心,讓自家的媳婦收着這麼多銀錢,那媳婦可不是要翻天了嗎?
何悠上前,怯懦地喊了小姑一聲,何小姑的眼眶更紅了,見着這孩子瘦瘦弱弱的樣子,更是想起了自己當初想要将孩子接回來,卻又在家裡說不起話的時候。
她連忙上前,扶着何悠,又在自己的衣襟和胸前翻了翻,原本想着翻出些什麼東西送給自家侄子,可她身上又哪裡會有值錢的東西或者錢财?
她說話甚至都有些慌亂,“小姑也拿不出什麼給你,可憐你這些年在你舅舅家,過得那麼不好,小姑卻沒有辦法幫你。”
何悠連忙搖頭,他也知道小姑過得不容易,不會将自己過去十年的悲劇怨恨到小姑身上。
趙墨才見何小姑真心關心何悠,對這人的觀感更是好了許多,他也願意真心換真心,人與人之間的交往本就論心不論迹。
何小姑看到趙墨才,擡手擦了擦眼,将沒落下的眼淚憋了回去,很是不好意思笑着對趙墨才說:“讓侄女婿看笑話了,主要是我這侄子,我也很久沒有見過他,所以現在見了難免有些想念心疼。”
她不想讓趙墨才誤會,她是因為侄子嫁到了趙家,怕侄子在趙家過得不好,才這麼傷心難過。
她怕趙墨才因此心生不悅,反而怪罪到自己侄子身上,惹得侄子在婆家的日子更是難過。
趙墨才笑着表示理解,提起何悠表哥要去縣城裡當賬房學徒這件事,“剛才聽說表哥要去縣城鋪子裡當賬房學徒?”
何小姑有些讪讪地笑道:“也就隻是試一試,城裡那些鋪子對學徒的要求也很高,我家大郎從前就已經去過一次,他們都不收,這次不過是再碰一碰運氣。”
趙墨才說:“若還是不收,也可以讓他過來跟我學一學,正好我也在教家裡人認字、識數、算賬。”
何小姑臉上立刻迸出光彩,滿眼都是欣喜,轉而心裡又想,這或許是趙墨才說的客氣話。
雖然兩家也算得上是親戚了,可中間始終還是差了一些情分,哪裡就能這麼輕而易舉的,讓自己的兒子去跟趙墨才這個同生學習識數算賬?
聽說趙墨才以前教趙家人都不耐煩。
她也隻是笑着感謝,“謝謝侄女婿的好意,若是以後免不得求到你門上來,倒是多了一份希望。”
但她心裡其實是不抱幻想的,覺得這事兒多半是成不了,她更希望自己的兒子能夠順利的在縣城裡找到一個鋪子當學徒。
閑聊過後,何悠和趙墨才把自己帶來的糕點放在何悠父母的墓前。
他們看着這墳墓的高度和剛修整過的樣子,心中也大緻有了成算,這墓應該是何小姑時常帶着她兒子來修整,否則十年,怎麼還能保持如此完整的形狀。
果然,何小姑和他的兒子是念舊情的善良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