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墨才見衆人臉上已經開始贊同他說的話,便繼續遊說衆人,“還有一點我不贊同,家裡的大人和老人怎麼就不能學了?難不成家裡出去賣糧、賣菜,就隻能是年輕的壯勞力或者家中的子孫去嗎嗎?别的不說,就那些挑貨的貨郎來村子裡售賣東西的時候,買上一針半線的,也不容易被那些貨郎給哄騙了銅闆。”
這話說得沒人能反駁。
若是識字認數不是好事,他們今日又怎麼會拎着這麼多東西,求到趙家門上,還為了那麼幾個沒确定的名額險些打起來。
村長方才說不交束脩,卻還是要給些糧食菜蔬,亦或者幫着趙家幹些活計,但這些付出比起一個人能夠學到識字算術的能力,根本算不得什麼。
這兩年光景好,誰家家裡沒有省下兩口糧食?誰家的後院沒有種上幾分菜蔬?
這些知識學到手裡,可是能世世代代傳承下去的。
當即就有人興奮地對趙墨才說:“阿才,這可是你說的,到時候我帶着我女兒到學堂來學,你可别不收我們。”
就連那些男人也覺得趙墨才說得有理,家裡的婆娘要是懂這些,也能幫忙分擔一些家務,對管家也有益,否則掙了銀錢,交到家裡都不知道賺了多少,用了多少,也不知道家裡還餘存多少,這家管得讓人心裡總是沒底。
大家都做了決定後,當即便奉承起趙墨才。
“阿才果然不愧是讀書人,懂得就是比我們這些鄉下的泥腿子多。”
“那可不是,讀書人的光彩,這城裡的私塾先生也是不收小哥和女娘的,也就是阿才心善,這才不與我們這些鄉親計較。”
更是有那些性子急的,當即就問村長,“村長,咱們的學堂什麼時候建?建在哪裡?”
村長說:“就建在咱們趙家村的趙家祠堂。那不是有一個大院子嗎?再多的人也坐得下。”
村子裡平日開大會就是在那個地方,那院子确實寬敞。好些家裡院子不夠寬敞的,還喜歡去那兒曬米曬麥。
村長一說,好幾個人便要擁着趙家人去祠堂,看着學堂要怎麼建才合适,畢竟村子裡隻有趙家人在趙家的院子裡學了幾日,要怎麼建學堂他們應當是有經驗。
幾個老漢拖着趙老丈就往外走,趙老丈連忙阻止,“不行不行,我家還有活兒呢,今早處理這事兒,我家都沒來得及識字認數,連早食都還沒吃,地裡還留着一地的活兒等着家裡人去幹呢,這建學堂的事讓村長帶着做就行。”
“長也沒有建過學堂,他倒是看見了趙家那一摞摞的小木闆,和靠在門廊下的那個大木闆,這些東西他就沒在别的私塾學堂裡見過,這讓他怎麼安排。
村長大手一揮,“你家不就是要在入冬之前将地再翻一翻,為明年春耕做準備嗎?這樣,你留在家裡吃早食,我帶着村子裡的人去給你翻地,半天就能把你家的地給翻出來。”
“你家上午也不用幹活,就在家裡想想要怎麼建學堂,怎麼教書考教的事情,也得是你們家撐頭來辦,下午吃過午食後,你就帶着家裡人到祠堂來。”
“咱們村子裡想到學堂來讀書認字的,都帶着家裡的壯勞力過來,需要什麼東西,咱們今天下午就給他辦好,明日一早就開始到學堂識字,你們看這行不行!”
“那可真是太行了,這事就是要早點落實才讓人安心。”
趙老丈家的地雖不少,可架不住他們村子裡人多呀,四十多戶,近三百人,可不就是半天都要不了,就能把趙家那點兒地給他整好。
衆人說到這興頭上,當然不會拖延,烏泱泱地便回去了,帶上家裡的壯勞力和農具就往趙家地裡去。
村長要走時,趙墨才拉住了他,将他拉到一旁,讓他看和何悠站在一起的林嬸子,“這位嬸子和我家夫郎關系很好,不知道她家人是否能夠到我們村子裡的學堂來識字認數?”
村長想了想,眼睛忽然一亮,拍了拍趙墨才的肩膀,“你讓她别着急,這事啊,有的是人會牽頭,你以為周圍幾個村子看着我們村風風火火地辦學堂,心裡會沒點想法?”
村長說着便背着手,大搖大擺地向院外走去,嘴裡還叨念着:“總算輪到那群老東西求到我這裡來了,都是當村長的,我如今可真比他們高上了兩階。”
趙墨才若有所思,幾步走到林嬸子身邊也如此回複她,“或許再等個幾日,你們村上也會有消息,若是沒有,到時候嬸子再來,我讓小悠教你,小悠學的很好,昨日就是他考教的我家裡人。”
林嬸子得了準話,立刻笑得臉上開了花,拉着何悠的手,高興得說不出話來,這才發現何悠身上穿的還是張钰從前穿過的舊衣裳,甚至打了幾個補丁。
林嬸子心思一轉,“小悠,你大财哥那兒有身衣裳小了,嬸子明天就改改針腳給你送過來,雖然是舊衣裳,布料卻厚實,也絮了棉,正好留着你冬日裡穿。”
何悠連忙推辭,林嬸子卻揮揮手轉身走了,她得回家改衣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