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停車下馬,接受盤查!”
城門戒備森嚴,兩排兵将守在城門兩側,目光犀利,盯着來來往往的衆人。
鄒楠目露難色,又想起千行城被為難的場景,偏過頭看了看,隻見排隊等候的長隊之中,唯有隊伍後端的一輛馬車和闫衡依舊沒有動靜。
鄒楠用胳膊肘戳了戳闫衡,“咱們不下去?”
闫衡舔了舔唇,道:“其實,我還是不下馬的好。”
鄒楠不明白,卻也點了點頭,說:“那我下去。”鄒楠邊說邊下馬,闫衡一個沒留神便讓鄒楠溜了下去。
“哎,等等我。”闫衡緊跟着翻身下馬,于森嚴的隊伍中與鄒楠耳語:“我剛剛話還沒說完,你怎麼這麼着急就下來了?其實,你可以與我一道騎馬入京。”
鄒楠面露疑惑,在士兵們冷冽的目光下也不敢多問,忐忑地望着隊伍緩慢前進。
她現在最擔心的,是唐雲意。現在京城守衛森嚴,可不就是因為一個女刺客。鄒楠在心中不斷祈禱,千萬不要是唐雲意。
“站住!出示文書。”守門兵将聲色俱厲,鄒楠愣住。
前面那些人也麼出示身份文書啊!她的文書早在千機閣被一把火燒沒了,擔心身份暴露也沒去官府補過。
鄒楠捏了一把汗,她身上隻有一份假文書,是她自己做的。地方官查的不嚴,能不能騙過禁軍的眼睛,鄒楠心裡沒底。
鄒楠心中緊張,面上不顯,動作極慢地把手伸向肩上的小包袱。
“你們瞎了狗眼,竟敢搜二公子的人!”
鄒楠目瞪口呆地轉過身,目光交彙,闫衡朝她使了個眼色,一副“您瞧好了”的神情。
“闫二公子?”小兵擦了擦眼睛,努力看清眼前這張嚣張的臉後,彎下挺直的脊背,“您是何時出的京?您不是......”
不是被國公爺禁足府中,半年不得出府?
小兵隻疑惑一瞬,轉眼之間說服自己:這位爺什麼事情沒幹過,每天一個新花樣,爬牆出府這種事,他也不是沒做過。
闫衡将缰繩扔進小兵手中,擋在在鄒楠身前,一副恨不得用鼻孔眼看人的神情,賤笑着道:“怎麼?不敢說了?你去找我爹告狀啊,或者去找咱們的聖上告狀也行。”
“小人不敢。”小兵僵着笑臉看了看鄒楠,道:“二公子恕小人眼拙,竟沒看清那位姑娘與您是一起的。”
“你還敢看!”闫衡逼近一步,小兵隻覺似乎又矮了一截兒,忙賠禮道歉:“小人不是有意的!隻是近日進出關口查得嚴,您平日胡鬧便算了,今日實在是......”
闫衡笑笑,笑得陰森:“你敢誤我好事......”
“别别别,還請二公子容小人把話說完,您帶着姑娘進城,小的會如實上報,若是世子問起......”小兵絞盡腦汁也想不出怎麼樣才能把話說得委婉好聽。
闫衡大手一揮:“你盡管照實說,我兄長那邊就不勞你操心了。”
小兵連哄帶捧将闫衡領進城,全程眯着眼,顯然十分受用。鄒楠從頭到尾一句話沒說,隻顧得上震驚了。
雖然知道闫衡這人有些不着四六,可還是靠得住的,怎的回了家整個人像是換了個芯子,直接變成無賴了呢!
無賴是無賴了些,終歸是幫了她一把,鄒楠眨了眨眼,默不作聲地跟在闫衡身後。
闫衡見鄒楠落在後面,長臂一伸,将人撈在自己身邊,帶着往國公府方向而去。
鄒楠感受到身後火辣辣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一直到道路轉彎,那種灼熱的感覺才漸漸消失,然後又在下一個拐角悄然出現。
鄒楠覺得奇怪,悄聲問道:“你招誰惹誰了?這麼多人監視你?”
闫衡一副早已習慣的表情,說:“暫時的,我消失了這麼久,突然從城外回來,肯定有人坐不住了。相信我,過一陣子就好了。”
鄒楠點頭,問道:“現在我們該去哪,我總不能——”
“怎麼不能?”闫衡又拿出那枚平安扣在鄒楠眼前晃了晃,說:“跟我回府,你現在扮演的是我未過門的夫人。”
鄒楠不明所以,在親人面前還怎麼演?
眼前忽然落下一個黑影,是個熟悉面孔,鄒楠認得,洪疏。
洪疏一臉嚴肅,道:“國公爺和夫人已經在回府的路上了。”
闫衡擺擺手,待洪疏隐匿身形,消失在黃昏裡,他接着道:“我如今二十有一,爹娘卻逼我娶親,我無心婚娶,若是從了爹娘,豈不是耽誤姑娘一生?所以啊,我們各取所需,互相利用。方才我與那小兵撒潑你也看到了,國公府的名号好用的很。你做我的少夫人,我闫家的名頭你随便用,如何?”
“當然,這些都是暫時的,也不是真的要你嫁給我。爹娘若問,你隻管實話實說,無需幫我撒謊。”
鄒楠望向闫衡那充滿期待的眼神,問道:“你之前說幫我,也是沖着這個來的?可這于你而言依舊是虧本的買賣啊!”
“不虧不虧。”闫衡笑着搖頭,“今日與你言明,來日我爹娘若是說了什麼奇怪的話,你都不必放在心上,過了這陣子就好。”
鄒楠不明白闫衡為什麼說不虧,反正于她而言有利無弊。至于日後真相暴露,闫衡該如何想父母交代,那不是她該考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