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謂本性?”闫衡忽地爬起來,眯着醉眼,一點一點朝着鄒楠靠近,直到二人的唇相距幾寸,“我幾乎沒有騙過你,隻有一件事。”
闫衡靠得極近,鄒楠卻不躲開。
鄒楠垂下眸子,那件事,大約就是闫衡不能人道。
“我知道,我會幫你瞞下去。”
鄒楠略帶心疼,闫衡本不該是這樣的人。方才想了許久,她的心還是偏向闫衡。
聽那些人的意思,闫衡從不曾真的與任何一個女子過夜,這大約是天生的缺陷。人越沒有什麼,越會渴求什麼。
闫衡本性不壞,他大約隻是太壓抑自己。
走神的一瞬,鄒楠唇上覆上一片柔軟冰涼,帶着一絲酒氣,鄒楠怔了一瞬,身子瞬間僵住,雙手後撐着軟墊,一時不知該當如何。
這是個僵硬而生澀的吻,可能太長時間不曾得到回應,闫衡的唇一點一點離開。
“你不是說,你明白嗎……”他的聲音裡藏着失落,像是翹首以盼的愛人在他眼前化作泡影一般。
“不是……我……我可能明白,知道那件事之後,我也覺得很驚訝,但我絕對不會因此遠離你的,這也不是你的錯……”鄒楠聲音越來越小,後面的話都被闫衡炙熱的目光燙得縮了回去。
闫衡一張臉泛着微紅,耷拉着腦袋眼巴巴地望着鄒楠,像是對着主人搖尾乞憐的大狗。
鄒楠心一橫,閉了眼,對着闫衡的唇,貼了上去。
不就是親一口嗎,又不能真的對她做什麼,就當是被狗啃一口算了。
溫涼的觸感貼着唇,二人唇齒相接,鄒楠初次嘗試生澀極了,隻抿着雙唇貼了不動,雙眼緊閉,手指緊張的摳着身下的軟墊,軟墊上劃過一道道指痕,被闫衡落下的大手覆蓋。
闫衡一聲淺淺的低笑,小雞啄米一般啄了幾口,像是陰謀得逞一般,說:“阿楠,你這樣生澀,要我怎麼辦呢?”
鄒楠壓根沒聽見闫衡一個人的獨白,自動忽略外界得一切聲音,她隻能感覺到唇上覆着的唇落下又離開,試探幾息之後深深地吻住她,對方靈巧的舌撬開牙關,滑入她的口中,在她的領域裡開疆拓土,翻攪雲雨,隻攪得鄒楠喘不過氣兒,不由自主地呼吸急促,緊喘出聲。
鄒楠雙手早已無力支撐,不知何時撐在二人緊緊相貼的身體中間。鄒楠掙紮着推開壓在她身體上的男人,卻早已被吻得失去力氣,像是蚍蜉撼樹,欲拒還迎的姿态讓男人更加沉淪,吻得更深,濕滑的舌悄然探向更深處。
終于,在失去所有力氣之前,闫衡放開鄒楠,躺在鄒楠身邊,抓了薄毯蓋在二人身上,平複着身體的燥熱。
鄒楠蒙了許久,才反應過來他們剛才做了什麼。
她……并不抵觸。
是因為她本就對這些事情無所謂,還是因為對方是闫衡所以她才無所謂?
鄒楠大口喘着氣。
“王相醒了,聖上大喜賜宴,我不得已喝了幾杯。”
鄒楠沉默。
“看着那些平日裡鬥得你死我活,在聖上面前依舊和和氣氣的老頭,我突然覺得好沒意思。”闫衡疲憊地閉上雙眼,“突然想找個人陪我喝一杯的時候,卻發現這偌大的上京城,沒有吐露心聲之處,沒有可以肆意言語之人。人人皆是利器,人人皆是劊子手,即便是父母兄長,也不能真的明白我。”
鄒楠沉思片刻,說:“趨利避害是人的天性?,所謂忠臣與奸佞,也不能一概而論。朝堂政事我不明白,但我知道,你與他們不一樣。”
“都是一樣的,有何不同?”闫衡忽地睜開眼,望向鄒楠,“都是為了心中的欲。”
勢在必得。
鄒楠腦袋清醒片刻,坐起身說道:“國公府風光無限,你如今也算頗得皇帝青眼,你想要什麼,還用得着大費周章?”
闫衡合眼喟歎:“是啊,我是潑皮無賴,地痞流氓,想要什麼得不到……”
像是告訴鄒楠,也像是告訴他自己。
鄒楠悶悶道:“又說什麼瘋話。”
王相醒了,鄒楠有很多問題想問,但是今夜氣氛不對,她隻得将要問的話憋回肚子裡,等明日闫衡酒醒再談。
鄒楠另持一杯,倒了熱茶遞給闫衡:“喝杯熱茶暖暖身子,你喝了太多酒,早點回去歇着吧。”
聽着是要趕人,闫衡不敢再留,慢騰騰地從軟墊上坐起。
闫衡瞧着那冒着熱氣的茶水,突然就覺得這屋裡太熱,那冒着熱氣的茶水定然十分不好喝,他揚手輕輕推開茶盞,道:“我現在不想喝熱茶。”
鄒楠聽見也沒說什麼,轉手将茶送進自己口中,這麼好的茶,不喝浪費了。
鄒楠輕抿一口,頓了片刻,又送進去一小口。闫衡盯着鄒楠唇上殘留的水光,忽而覺得那茶水似乎變得十分可口。
酒壯慫人膽,闫衡腦袋空白片刻,湊過頭去,輕輕噙住鄒楠柔軟的唇,将遺留在口中的茶香吻了個幹淨。
他沒敢去看鄒楠的反應,搶了鄒楠手中的茶盞,一飲而盡,鎮靜地逃出門去,卻不小心被門檻絆了腳,捂着腳跳起又被門框撞了肩膀,搖搖晃晃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