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架了?”程英與孟芝面面相觑,問道:“為的什麼緣由?阿楠可有什麼反應?”
程英有些恨鐵不成鋼,闫衡是她的兒子,到底什麼脾性,她自然萬分了解。自家兒子對鄒楠的真心,整個國公府無人不知。
闫衡這小子,隻要是看上的東西,必然絞盡腦汁收入囊中。可鄒楠是個人呐,那個混球又要作出什麼幺蛾子!
“聽聞鄒姑娘隻說了一句話,倒是我們二公子,咄咄逼人,說是......”照月猶豫片刻,道:“說是二公子冒犯了姑娘,姑娘不肯承認,二公子與姑娘置氣呢。”
“現下如何了?”孟芝好奇問道。
照月:“姑娘聲稱沒有不承認,聽聞二公子是笑着走的,鄒姑娘那邊關了門便沒出來過,玉竹與玉蘭一直陪着呢。”
程英急了,說:“這個混小子,哪有這樣追求女兒家的,他也不怕物極必反,招了阿楠的厭惡!”
孟芝笑着安慰道:“母親不必着急,鄒楠與我們上京城的姑娘們可不一樣,我瞧着,阿楠未必生氣。年輕人自有年輕人的活法,您就由着他們去吧。”
*
“姑娘,二公子又在外頭等着了。”玉竹抖了抖傘上的雪,換了鞋進屋。
鄒楠漫不經心地合上書,“我要與他出去一趟,你們留在這自己玩吧。”
闫衡笑容滿面,撐着一把紅傘在院裡等着,在這飄着鵝毛大雪的冬日笑出一番春風和煦的意味。鄒楠目不斜視,拾階而下,闫衡幾步上前,笑意更甚,将傘面斜向鄒楠。
鄒楠一身素衣,外頭披了一件狐皮氅衣,丹唇不點而紅,與這紅傘相得益彰。
“傘下美人,妙極了。”闫衡不裝了,裝得那麼正經幹嘛,反正他闫二公子惡名遠揚,瞞也瞞不住。
“闫二公子也不賴,風度翩翩,定是許多世家貴女的夢中情郎。”鄒楠這話是拿來噎闫衡的,旁人看中的可不是他闫二少溫柔體貼。
闫衡今晨鬧的那一通,若是鄒楠還是無所察覺,那她未免太遲鈍了。可是鄒楠想明白之後,并未覺得反感,闫衡的毛病她也一清二楚,并非不能接受。
可她不是一個冒進的人,知道了又怎麼樣,現在不是談情說愛的時候。
二人并肩,在白雪之上留下兩排腳印,玉竹兩手一攤,說:“他們看起來又好了,可又像是沒好,夫人問起,我們該怎麼說?”
玉蘭趴在窗邊,伸手接着雪,道:“還能怎麼答?姑娘沒别的吩咐,咱們就照實說。”
闫衡與鄒楠一路往大理寺的方向去,雪落得急,兩人沒走幾步,身後的腳印便被埋了個幹淨。
“都說‘瑞雪兆豐年’,今年隻怕是雪上加霜,你們的皇帝陛下恐怕有的忙了。”鄒楠說道:“朝廷藏污納垢,那些蛀蟲不除,南邊水患便遲遲不得解決,此時上京城突降暴雪,恐怕不是好兆頭。”
闫衡小心撐着傘,道:“在其位謀其政,聖上政務纏身也是應當的。萬事皆有兩面,若不是江南水患,聖上是沒機會揪出那些蛀蟲的,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咱們就往好的方面去想,這樣日子才有盼頭嘛。”
闫衡這話是緊盯着鄒楠說的,鄒楠被盯得耳尖泛紅,總覺得闫衡話裡有話。
鄒楠沒搭理他,說:“前邊轉個彎,就到了吧?”
闫衡十分誇張地豎起大拇指:“不愧是阿楠,你來上京城才幾日,這便把各處要地都摸清楚了。”闫衡話頭一轉,“隻是外邊的人可不像我這般守規矩,在外頭可不要随便與人搭話。”
闫衡湊近了鄒楠耳邊,說:“尤其是男人。”濕熱的吐息噴灑在鄒楠耳後,鄒楠又想起昨夜二人靠近時的吐息,也是熱的。
鄒楠偏過頭去:“二公子神通廣大,沒什麼瞞得住您的眼睛。”
鄒楠第一次見識到闫衡的無賴本性。
兩人還是慢悠悠地走着,闫衡笑得漫不經心,說:“阿楠,你現在躲什麼,難不成昨夜是看我喝醉了,故意占我便宜的?”
鄒楠白了他一眼。
幸虧你是個不行的。
闫衡将鄒楠的白眼當做鼓勵,自顧自說道:“沒關系的阿楠,二公子素來小氣,但若是你,我是不會拒絕的。”
大理寺兩旁有人看守,看見二人伸手攔住:“辦案重地,閑人免進。”
鄒楠後退半步,給闫衡留出發揮的餘地。
“掙開你們的狗眼看清楚了,裡頭那個張備之,是我抓來的,我與他有些私人恩怨要算,你們還能攔着不成?”
來人是國公府二公子,看守當然知道,幾人面面相觑,拿不定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