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楠聽着這人如瘋狗狂吠,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氣,皺着眉罵道,“你瘋了嗎?”
“千機閣叛賊鄒楠親手殺了闫衡,百姓們衆口铄金,消息隻需半個時辰便可遞到聖上面前。唐雲意踏血歸來,千機閣平反。”
王之渙越說越興奮,“阿楠,我給你一個新的開始好不好?從此之後,你便是唐雲意,千機閣新任閣主,你同我一暗一明,共創大雍盛世,如何?”
鄒楠越聽越不對勁,她分明好端端地站在這兒,怎麼就死了?誰死了?闫衡又是怎麼回事?
鄒楠攥着發簪的手忽而發麻,她有些沒來由地慌張。
王之渙本不該如此,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到底在胡說些什麼!”指縫中逐漸溢出一絲殷紅,金玉雕花的簪子刺破了鄒楠的肌膚,鄒楠毫無所覺。
“阿楠啊,”王之渙還在靠近,眼中閃着精光,“我早說過,我們才是一路人,若你肯老老實實聽話,便不會白白送了闫衡的性命,可是,你怎就如此挂心那個花花公子呢?”
“你到底做了什麼!”鄒楠猛一擡手,簪子重重刺在王之渙胸前,任鄒楠怎麼使力,那簪子竟不動分毫。鄒楠有些崩潰地拔出來往返試了幾次,結果都是一樣的,簪子僅僅隻能在衣物上留下一個淺淺的凹痕。
王之渙輕飄飄地握住鄒楠的手腕,一根一根掰開手指,平靜地看着她,說:“千機閣的東西果真好用,這身軟甲還是老閣主親自送給叔父的,叔父很是喜歡呢。”
鄒楠手指漸漸脫力,隻聽一聲悶響,簪子落在床沿邊上,王之渙還鉗着鄒楠的手腕,“被白費心思了,如今你勢單力薄,如何能與我鬥,又如何能與王家鬥?你是個明白人,如今這種時機,就該趁着自己還有些用處,與叔父表個忠心,叔父大人有打量,不會同你計較的。”
“我呸!”鄒楠另一隻手掀起一陣風,在王之渙臉上留下一道五指紅印,“少說這些惡心人的話,今日你不殺了我,日後最好張着眼睛睡覺,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王之渙舌尖頂了頂腮,那發紅發燙的地方逐漸有些腫起來的迹象,他斜睨着鄒楠,咬牙道:“鄒楠,你若學乖些,先前的那些承諾自然還作數,若你還敢如此放肆,且看你師父師兄會落到何種下場。”
窗外忽然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着房門被敲響,進來的人正是劉子繼,他飛快在屋内掃了一眼,暗黃燈光下瞄見王之渙微微有些浮腫的面頰,猶豫着低頭不語。
王之渙松開鄒楠,将人摔在床上,踱步道桌邊坐下,捏起一顆桂圓搓了搓,說:“籠中鳥,還能怕它反了天不成?”他随手将桂圓丢進果盤中,問:“屍體作何處置了?”
劉子繼埋首禀報:“回主子,闫衡叫國公府的人領走了,國公夫人哭得眼都腫了,當是死得透透的了。”
王之渙又捏起一顆桂圓,聞言動作一頓,“沒驗?”
劉子繼将臉埋得極低,答道:“闫家來人之前,大理寺卿路易通和工部侍郎姜慎不知從何處鑽出來,守着屍體不讓任何人接近,故而未曾查驗。不過我親眼見着那匕首沒入闫衡胸口,他二人的表情也不是演的,錯不了。”
“另一具屍體呢?”
“已入棺了,停在隔壁呢,隻是不知該葬在何處,故來請示主子。”
王之渙要娶的人是鄒楠,還沒拜堂,鄒楠卻“死”了,還是同闫衡一起死的,不算光彩,更何況他放出去的消息是有關千機閣反賊的,那人的屍體究竟該葬在何處,各處都瞅着,确實得好生掂量。
“燒了,葬在王家祖墳旁邊。”王之渙頭也不擡。
劉子繼有些為難,“王相那邊......”
王之渙輕飄飄地瞄他一眼,劉子繼立即住嘴,又道:“還有一事,張貴妃出宮了,瞧着是往府裡來的,咱們此時燒了屍體,恐怕會引起懷疑。”
王之渙手中的桂圓被捏出一處凹痕,他捏着桂圓在盤子邊緣敲了兩下,眉頭緊鎖。
張庭露深居後宮,連娘家都不曾回過,若是專門為此事跑一趟,想必也是皇帝的意思。張庭露沒見過鄒楠,此事好辦,難猜的是皇帝的态度,畢竟鄒楠頭上還挂着反賊的罪名。
“先去封棺。”王之渙道。
死者為大,張貴妃身份貴重,總不至于親自開棺驗屍,隻要她那個離經叛道的妹妹不來搗亂——
“姓王的,你給我出來!”
王之渙遞了個眼刀子給劉子繼,劉子繼也是一臉茫然,他也不知道這小妮子怎麼入府的!忙慌張帶人封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