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慢慢轉過兩點五十分。
中午教室光線很亮,窗邊吹進一縷熱風。
炎熱午後,困意來襲。
陳思意背一會兒公式,感覺眼皮跟黃金一般厚重。
她沒撐住,很快就趴在桌子上補覺。
十幾歲的年紀,好像倒頭就能睡着。
兩點鐘,宿舍傳來的起床聲繞過教學樓,陳思意從睡夢中叫醒。
學校挺時髦的,沒有放幾十年前的老歌,很長一段時間都用歌手蔡依林的《日不落》。
聽得多,久而久之,陳思意也撿到幾句音調。
不出一會兒,班上學生陸陸續續打着哈欠進教室,而後抽出課本一言不發的學習,教室内相當沉默。
中午,李悠然顯然沒睡夠,神色恹恹的趴在桌子上的看她問:“第一節什麼課啊。”
陳思意翻了翻課程表:“數學。”
李悠然神色宕機,又問:“第二節呢?”
“還是數學。”
宋遠航往這瞥一眼,語氣有點埋怨:“怎麼這麼多數學課。”
李悠然抽出課本:“不知道。”
“你們資料做了沒,我記得胡智說要檢查什麼,哪頁來着?”宋遠航抓了把頭發,在一堆厚厚的資料中抽出數學書來,翻幾頁,看到一片空白,他又頓了頓,“太久沒學數學,有點看不懂。”
李悠然毫不留情的笑道:“留着别做,胡智檢查完你的資料,應該就沒心情檢查我們的了,你就當做個好人奉獻一下。”
宋遠航:“啧,你一點都沒盼着你後桌好點。”
“因為你沒有思意後桌有用。”李悠然損他。
宋遠航不服氣的昂頭:“我怎麼沒用了,我哪都有用!”
“……”
陳思意瞄了眼時間,兩點十五分,距離上課還有一會兒,她把腦袋埋在桌面,繼續補覺。
耳邊是宋遠航和李悠然鬥嘴的吵鬧聲,出奇的,她沒覺得很煩。
好像那時候,班上再吵再鬧都能習慣。
兩點半。
胡智拿着書本進來講課。
一中午沒睡,聽着胡智嘴裡不停冒出的“交集并集”,梁嘉珩也有點困。
他在草稿紙上算數,努力清醒着。
目光往前看黑闆時,瞥見陳思意托着腦袋,有一下沒一下的朝着胡智點頭。
梁嘉珩看了會兒,忽然想到中午時,陳思意那句鄭重的道歉,以及那一個響頭。
他不自覺的扯了下嘴角。
他前桌,又擱這兒跟人道謝呢。
“集合間基本關系的判定方法其實很簡單的,首先我們可以運用特殊值——”
胡智說到一半,發現台下一片死寂,沒有人回應他。
他頓了頓,幾乎是一瞬間就抓到幾個打瞌睡的同學,話鋒一轉:“我請幾個同學上來做一下題目。”
沒有情緒波動的一番話說出口,台下學生立刻回過神,猛的擡起頭。
似乎是一瞬間就進入到緊張的狀态。
請人做題?
請誰啊。
做哪道題呢。
“别寫了,他說什麼啊。”有人小聲的問同桌。
陳思意翻一頁資料,耐心的等着後續,有人回:“不知道啊,沒說。”
緊接着,翻書的“沙沙”聲響起,如同催命符一樣急切。
胡智瞅着這群人手忙腳亂的樣子,把資料放在桌面,兩手撐着桌子,“别翻了,就是翻出花來都沒用。”
班上一群鴕鳥低着頭,胡智把目光看向陳思意這邊:“上課想睡覺的同學要把腦袋擱桌子上,别讓你絕美的睡顔勾走後面聽課同學的魂。”
“噗嗤——”
班上起了一陣笑聲。
幾個人擡起頭東張西望,不過沒看出個所以然來。
也不知道胡智說的是誰。
陳思意覺得胡智這話莫名其妙,她下意識也擡一下頭,胡智盯着她的方向看,意味深長。
陳思意又低下頭。
更莫名其妙了。
梁嘉珩本來很困,沒怎麼想擡頭看胡智,隻是胡智這句似有若無的警告,讓梁嘉珩有點對号入座。
幾秒後,似是反應過來什麼,他也和胡智對了對目光,然後移開。
“……?”
他沒有特意看陳思意好吧。
宋遠航歪着身子過來問他:“我怎麼感覺胡智說的是你,他剛才一直看你,一動不動的。”
梁嘉珩垂下眼睫,“你眼瞎,看什麼都是我。”
宋遠航:“……?”
他撓撓頭,不太理解。
眼瞎嗎?
不可能,他這眼睛比東方明珠還亮。
要不然胡智就是在說陳思意。
***
上完下午的課,班上學生轟轟烈烈的去搶飯堂,然後回去洗漱。
傍晚六點鐘,夕陽西下,金色餘晖籠罩大地,霞光簇錦。
操場上,遠遠能聽見幾聲短促的笑聲,夾雜着幾句調侃的玩笑話。
晚飯後,陳思意和李悠然一塊走進小賣部,李悠然拿着幾包衛龍辣條看,其實都一樣,陳思意也不知道她在看什麼,都快把辣條看出個洞來。
李悠然想起什麼,回頭跟她說:“你知道嗎,今天上課胡智那句話說的是你跟梁嘉珩。”
陳思意抓了瓶旺仔牛奶,頓了頓,問:“我和梁嘉珩怎麼了?”
“你上課打瞌睡,梁嘉珩上課看你啊。”
“……”陳思意手一抖,手中這玩意差點掉在地上,這是什麼炸裂的事兒,她緩了好久才緩過來,一字一句的問,“梁嘉珩,上課,看我睡覺?!”
陳思意得出一個總結。
他變态吧。
李悠然鄭重的點點頭:“怎麼樣,是不是覺得超級帶感?”
陳思意給她一記“你傻了吧唧”的眼神,她又把旺仔牛奶塞回去,答非所問:“他數學考這麼好,偶爾不聽課情理之中。”
李悠然已經見怪不怪,她拿着兩包辣條在一邊等她,見陳思意一直在東張西望,便問:“你要找什麼?”
“找冰水。”
“你很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