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上的學生像個不倒翁,不管做題做得多煩躁、多痛苦,嘴上罵罵咧咧的說着放棄,一陣後又滿血複活。
不到一會兒,他們興緻沖沖的拿着書本跟同學交流問題,勢必要把這些題目拿下。
一衆喧鬧中,梁嘉珩顯得格外寂靜,他沒立刻說話,陳思意眼眸亮着星光,在期許什麼。
他眼睫垂下,回着:“你要幫我審審的,是上節課,我重新寫的一篇作文。”
“啊?”肉眼可見,陳思意目光暗了暗。
陳思意嘴裡嘀咕句“這樣啊”,神情有些為難,看起來不太感興趣。
一會兒後,她把這些情緒斂起來,笑着:“沒關系呀,都是作文,這次寫的貓跟上回寫的狗,我可以一起修理的。”
梁嘉珩有一種無能的麻木感,完全是因為她說話時神情是正常的,語調卻很平,頗有一種殘暴的意思,聽起來哪哪瘆人。
不過細思起來,陳思意這人一向如此,思維不是一般的跳脫,簡直無懈可擊,跟夾縫生存的小強一樣,拍不死。
梁嘉珩想一下,最後還是不想給陳思意看那篇作文,要問為什麼,其實也很簡單。
--不是什麼好作文,就兩條黃毛狗貫穿全文,隻能是笑話。
其實在梁嘉珩自己看來那篇作文是沒什麼問題的,不過想起上回陳思意看它第一眼就想笑倒在教室。
梁嘉珩突然意識到,他對自己寫的作文,還是存在那麼點美好的濾鏡。
他掀起眼皮,一本正經的說胡話:“我撕了。”
陳思意蹙眉,語氣震驚:“你說你自己吃掉它,我還會信一點。”
“哦。”梁嘉珩應了聲,這會兒看她的目光又拽得要命,一字一句叨給她聽,“我吃了。”
陳思意神情吃屎般的難看:“……”
也不知道是不是怕她還不夠無語,梁嘉珩又補充一句:“吃得很幹淨,狗毛都沒剩一條。”
陳思意這回是發現屎中夾着奶酪的驚恐神色:“……”
神經吧!!
陳思意那點無語的神情,梁嘉珩完全不想理會,他把寫得滿當當的作文紙還有一張摘抄作文題目的草稿紙遞給她。
他發出邀約:“所以,你要幫我看看這篇不幹淨的作文嗎?”
“可以的。”陳思意回應他一個關愛弱智的微笑,躊躇一陣,實在是無語,她勉強回一句,“我會好好幫你揪出其中存在的問題。”
梁嘉珩官方道謝:“謝謝你。”
陳思意禮貌微笑:“不用謝,我會把它當成新的笑話,自我滿足的。”
梁嘉珩:“……?”
難得看他露出這麼難看的神色,陳思意爽得不行,她拿着東西轉回身。
忽然想到什麼,她又扭頭看過來,解釋一句:“明天考試,所以今晚我可能沒空幫你看,你要是不介意的話,我考完試,或者過幾天給你分析,這樣可以嗎?”
梁嘉珩不太在意,語調懶洋洋的:“不介意。”
陳思意舉起手,拇指和食指抵在一塊,給他做個“OK”的手勢。
還沒到上課時間,班上依舊吵鬧,幾個同學圍在成績好的同學旁邊,聽學霸在給人講題,自己則拿着筆在不停的記,時不時的發出一句疑問。
聽不懂的學生瘋狂撓頭,快要把僅剩不多的頭發撓秃,領悟得比較快的同學,抓着資料飛奔回位置,瘋狂記下解題思路。
梁嘉珩瞅了眼陳思意。
陳思意也瞅一眼他,發現他隻是想看她,沒有别的話要說,她禮貌一笑,灰溜溜的轉回身。
梁嘉珩,他什麼時候能改掉這種時常看她的壞習慣啊。
好似生怕人家不知道他的熱情一樣。
見陳思意從梁嘉珩那裡拿回一份作文,孟俞突然把頭探過來,好奇的問:“你後桌讓你幫他看作文嗎?”
陳思意把草稿紙塞進抽屜,回着:“對啊,梁嘉珩的。”
孟俞問:“明天就要考試了,你有時間幫他看嗎?”
“沒有。”陳思意一臉無奈樣回,很快她話裡又轉折,“但如果是梁嘉珩的話,我得幫他呀。”
如果換作是旁人的話,陳思意應該不會浪費複習的時間幫他們看,但是梁嘉珩不一樣,總歸他教自己做過數學題。
所謂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
她能幫梁嘉珩,也會盡力幫他。
雖然他好像喜歡她,但不重要,反正他估計也不知道自己已經知道這事。
他不表白,她不挑明,彼此面子上都過得去。
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李悠然說得對。
學習最重要,大不了畢業後一腳把人踹開,反正他們以後都要各自飛。
實在是有點困,梁嘉珩原本是想趁着課間短暫趴會兒桌子的,結果頭剛碰到桌面,陳思意那番話就飄到他耳邊。
毫無防備,他被吓得心一抖。
隻一瞬,梁嘉珩又假裝沒聽見,也沒立刻擡起頭,他想,保不準陳思意說這話時,目光似有若無的瞥向他。
緊接着,梁嘉珩聽見孟俞接着問:“你真是大好人,我害怕你不夠時間複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