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見陳思意看他時流露出一種稍微帶點鄙夷和打量的視線,梁嘉珩沒忍住,一腳朝宋遠航踹過去。
“卧槽!”宋遠航一哆嗦,嘴上那串鞭炮戛然而止,用眼神詢問“你幹嘛呢”。
梁嘉珩沒理會他,隻說:“到點該回去午睡了。”
“……”
宋遠航和李悠然互相瞪一眼,各自不說話,話題就這麼被梁嘉珩生硬的帶過。
一頓飯在悄無聲息中吃完。
回去的路上,梁嘉珩情緒一直不算很好,宋遠航也說不上來這是一種什麼感覺。
印象中,梁嘉珩很少這樣,因為每回他露出這副樣子的時候,要麼就是跟父母打完電話,要麼就是學習學得煩躁。
很難說。
宋遠航納悶之際,聽見梁嘉珩發話:“下回别在陳思意面前說我這些。”
哦,因為這個,宋遠航不在意的想着。
下一秒,好似又反應過來什麼,他不确定的反問:“你說什麼?陳思意?”
好像馬上就要被看穿心事,梁嘉珩視線閃躲幾下,又恢複往常樣,面對宋遠航不解的樣子,他解釋:“我的形象,你别都毀掉。”
宋遠航松一口氣:“我還以為你真——”
說一半,他又立刻閉嘴,換一句話說:“算了,還是别詛咒你,萬一你正因為我這話栽了怎麼辦。”
栽了,怎麼辦。
回去的路上,梁嘉珩重複念叨着宋遠航這句話,但一直沒想出個所以然來,他表情依舊淡定得跟沒發生過什麼事一樣。
世界上,有一種病,是治不好的。
一日比一日,更嚴重,清晰又無力。
***
教師節前幾天,班長轟轟烈烈的跟大家商讨要不要買花送老師,班上那幾個人被學習壓瘋的同學,就知道瞎起勁,噼裡啪啦的列一堆馊主意。
那會兒,高三一班是很有情懷的一班,學生在“尊師”這方面相當熱情,平時摳摳搜搜的幾個同學,籌款的時候揮金如土,大動幹戈。
教師節那天,年輕一點老師被底下學生的熱情祝福吓一大跳,收到花和卡片的時候,那眼睛笑得眯成一條縫,那天上課也格外溫柔。
年長一點的老師,比較精明,到底是老油條,說幾句開心的場面話,又借着機會給他們灌輸心理雞湯。
老油條代表人物班主任胡智。
“你們有這份心,我是非常高興的,作為你們的班主任,教好你們,管好你們,是我的責任,作為一名學生,把重心放在學習上,是你們的責任和義務,你們今天能用這麼熱情的方式祝福我,我也希望你們能把這份熱情用在學習上。”
班上同學一片感動,快要随着胡智潸然淚下的時候,他話鋒一轉:“所以,我請問,你們昨天考的随堂練習,都研究透了嗎?開始抽簽,抽到名字的上來講題。”
“……”
底下突然一片寂靜,随後全都鬧起來。
“不是老胡,你至于嗎,正要哭呢。”
“白流淚了。”
“抽從四面八方去,抽從五湖四海去,神明佛祖快快顯靈。”
“……”
陳思意心一抖,真是防不勝防,她把随堂考試卷翻出來,正要把錯題答案全都寫上去,被後面求神拜佛的範修文笑到。
她不由自主的回頭掃一眼。
梁嘉珩坐得端正,相比起其他人聽到抽名字時的驚慌,他無比淡定。
陳思意想,可能這就是學霸的自信吧,看看,一張臉就寫着“敢抽我我就幹翻全場”幾個大字。
梁嘉珩擡起頭,沖她笑,但這嘴不又很毒:“上課黑闆不夠你看的嗎?”
陳思意給他比一個中指,轉回身,想着你得意什麼得意。
她在心裡詛咒他上語文課被抽問。
一陣之後,陳思意又很慫,她轉回身,問梁嘉珩:“你的數學試卷,能借我看看嗎?”
梁嘉珩捏起紙張,遞過去,語氣生硬:“看吧,對你不收費。”
陳思意:“……?”
什麼叫,對她不收費。
陳思意從他手中把數學試卷抽走,又打算給他比一個中指,礙于現在上課,她怯懦的瞪他一眼,轉回身。
一整堂課,胡智講題講得實在是繁瑣,東扯西扯的,陳思意聽得很困。
直到胡智把梁嘉珩喊上來講題,陳思意的思緒才逐漸回來,不為什麼,還是梁嘉珩講題方式适合她,因為他嘴賤,簡單明了。
比如此刻,這位拽王在捏着根粉筆在講台上,看她說:“還不會?那你下課多學點計算題。”
陳思意直視他的眼睛,确實無語,低下頭在草稿紙上劃拉兩下,心裡在想,他怎麼不幹脆讓她回去讀小學二年級算了。
下課之後,陳思意兇巴巴的把梁嘉珩的試卷拍在他的桌面,傲嬌的仰起個頭回身。
梁嘉珩眼眸垂下,正要收起試卷,忽的看到卷面上用鉛筆寫上幾個字:
——梁二橫,傻叉。
梁嘉珩目光遲疑下,随後輕笑,他用筆尖戳戳陳思意的後背。
前者不情不願的轉回身,“幹嘛?”
他問:“我是傻叉,你是什麼。”
沒等她說話,梁嘉珩又坐回去,語調懶洋洋的:“算了,能成為前後桌,我們都半斤八兩,不是你笨就是我傻。”
陳思意覺得好笑:“誰跟你半斤八兩,你個傻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