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四點半，最後一節晚自習，陳思意在一片哀嚎聲中收拾英語課本，離開教室前往多媒體室。

英語口語比賽在國慶之後，據說是市聯賽，校領導非常重視，特意在每周五最後一節課晚自習開展所謂的英語補習班。

坐在多媒體教室裡，陳思意托腮，看教室坐着的十幾個人，他們好似也挺無精打采的。

老師沒來，陳思意掏出手機，看到李悠然幾條未讀信息。

李悠然：【嘿，見到隔壁班年級第一沒？】

陳思意擡起頭掃一眼，幾個圓腦袋，沒一個像年級第一的，她回：【隻有菜雞才需要補習。】

好像一棒子打死在場所有人，陳思意把屏幕捂緊一點，怕被人揍，接着回：【早知道這麼麻煩，我就不應該報名這種東西，找事兒幹。】

李悠然：【摸摸頭//好好學習。】

聊完之後，她把手機塞進抽屜，拿出英語書翻看，等半天沒見有老師進來，陳思意心裡也有些煩躁，她随手把書本翻開，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裡頭夾着一張數學試卷。

她心血來潮，提筆寫着，發現越做好像越煩。

陳思意拍了幾道題，發給梁嘉珩。

拽王回複她六個點。

陳思意腦門挂上一大堆問号，這人什麼意思，不應該熱情的給她寫一大堆看不懂的解題過程，然後掐着語音耐心教她？

嫌棄。

六個點一定是嫌棄的意思。

陳思意：【不教拉倒。】

消息剛發完，與此同時，梁嘉珩也發來一張圖片。

她點開原圖，看到是一道數學題的詳細解答過程。

微信“叮咚”一聲，梁嘉珩給她回一個問号。

質問的話發早了，陳思意想着，長安，頁面剛彈出“撤回”兩個字，她見到梁嘉珩下一條消息：【不需要？早說，我撤回。】

陳思意：“？”

緊接着，她看到頁面系統提示：對方撤回一條消息。

陳思意：“……”

梁二橫！！

她咋咋呼呼的給梁嘉珩發幾個死亡問号，對方直接回：【下晚自習找我。】

陳思意很敷衍：【哦。】

聽聽，什麼語氣，以為他教導主任呢，還下晚自習找他～～

陳思意沒理會，摁掉屏幕，把手機扔回抽屜，也沒有學數學的欲望，她把數學試卷塞回英語書，很無聊的翻着英語故事集看。

班上漸漸安靜下來，大多同學都在做着自己的事，偶爾也有一兩個因為老師沒來的學生在煩躁。

一陣之後，一個同學風塵仆仆的從後門進來，随後在陳思意旁邊的位置坐下，他那一沓資料扔在桌面上，散開時，她看見書籍名字，跟她一樣，都是些英語筆記。

“嗨。”男生龇牙咧嘴的笑着，跟她打個招呼，“我叫程瑞，五班的。我見過你，陳思意。”

“你好。”陳思意微微點頭，對這人的熱情有點無所适從。

“你也是因為感興趣所以才報名口語比賽的嗎？”程瑞問。

陳思意：“算是，挑戰一下。”

程瑞一臉喪氣：“我被班主任壓着來的。”

從他此刻不太情願的眼神看得出來，這人是真的不高興，陳思意笃定的道：“你成績一定很好，要不然，你班主任也不會逼着你來。”

程瑞一副“哪有”的樣子，他裝模作樣的把書本攤開，把頭挪過來，小聲的說着：“我英語成績其實一般，我以前旅遊經常去國外，語言這方面學得七七八八，班主任可能覺得我發音還算标準，直言就要我來，我也沒辦法，誰知道報名參賽，還要單獨上課，實在是過于麻煩。”

陳思意若有所思：“巧了，我也覺得麻煩。”

後來，陳思意發現程瑞這人英語口語不是一般的好，讀出來的句子通順，用詞造句巧妙，那小嘴叭叭兩下，跟外國腔一樣。

她開始意識到，這次口語比賽，簡直就是神仙打架。

***

最後一節晚自習，陳思意沒在教室上，聽說又跟什麼英語口語比賽有關。

晚自習結束後，梁嘉珩也沒離開，他把一頁政治書背完，還沒見陳思意回教室。

平時和陳思意形影不離的李悠然，此刻也不見人影。

梁嘉珩從桌肚裡翻出手機，點進微信，不久前陳思意已經回他信息：【下晚自習我沒空，下次。】

他指尖點幾下屏幕，回一個“好”，然後把東西收拾一番，扔進抽屜，起身離開教室。

梁嘉珩在陽台往樓下看，幾個人撐着傘在校園小道上走，天空灰蒙蒙的，綿綿細雨劃過天際，無聲的落着。

下雨了，不知道陳思意有沒有帶傘，梁嘉珩剛要拿出手機給她發信息，視線裡忽然闖進兩個人影。

他定了定，眼眸垂下，一樓空曠處，一男一女撐着傘往教學樓走，聽不清男的在說什麼。

梁嘉珩的視線裡，陳思意突然就笑起來。

他站在樓上，顯然被這一幕刺到眼睛，就連動作都變得異常機械。

梁嘉珩眼裡的光不知不覺慢慢暗淡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