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号，中午11：30分。

一早街頭鄰裡格外熱鬧，販賣水果的吆喝聲此起彼伏。

小區裡，開門關門的聲音“哐啷”響。

昨晚和陳思意通完電話，梁嘉珩心情順暢不少，一覺睡到中午。

起床後，他聽到客廳有腳步聲，緊接着，廚房那裡傳來鍋碗瓢盆的碰撞聲。

梁嘉珩動作一頓，慢半拍的拉開門，踩着拖鞋走出來。

他以為是宋遠航沒事跑來這裡瞎折騰，起初沒在意，直到看見那人的身影，他愣了會兒。

夏雅卉挽起頭發，此時已經系上圍裙，拿着鍋鏟在炒鮮肉。

梁嘉珩走過來，越靠近，那股醬油味更濃烈。

梁嘉珩突然停下腳步，瞳孔裡泛着詫異，好似是還沒睡醒，不太确定的喊一聲：“媽。”

聽見身後動靜，夏雅卉回過頭，笑得溫柔：“起床了？我就知道年輕人現在都睡到日上三竿，所以回來時沒喊你。快好了，你去洗漱完，過來吃飯。”

梁嘉珩站那沒動。

幾秒後，他應一聲：“好。”

一切來得太突然，有點不太真實，梁嘉珩站在洗手間裡，靜靜的聽着外面的動靜。

鍋鏟相碰的聲音陣陣傳入耳朵。

一陣之後，他探頭往外看，那抹身影還在他的視線裡，洗漱完後，他終于确認，媽媽回來了。

餐桌上，開始時兩個人都沒什麼話要說，顯得有點尴尬。

梁嘉珩低着頭吃飯，開口問：“什麼時候回來的？”

夏雅卉：“昨晚，今早剛到。”

梁嘉珩：“這幾天休假？”

“沒有，我調班回來的。”夏雅卉拿起筷子，“原本是想今天跟你爸一起回來，他臨時有事，沒有辦法，我就隻能先回來，他過兩天休假，回來陪你過生日。”

過生日。

梁嘉珩心裡念着這三個字，有一陣沒反應過來，要不是夏雅卉提一嘴，他差點忘了他生日。

他的印象中，隻有小時候，他們還沒去甯市工作那會兒，才會陪他過生日。

随着時間增長，他慢慢長大，對于這種儀式，也漸漸失去興趣。

“怎麼了？”見到他目光有些呆滞，夏雅卉緊張的問一句，“飯菜不好吃？”

“不是。”梁嘉珩回過神，“什麼時候回去上班？”

“過兩天。”

“好。”

“……”

一頓在沉默中結束。

梁嘉珩能感覺到，夏雅卉有話要跟他說，他等了很久，一直沒見她開口，他也沒問。

上回在電話裡鬧得不太愉快，私下見面，總歸是有點尴尬的。

洗碗時，夏雅卉突然提起：“最近在學校過得怎麼樣？”

梁嘉珩：“挺好的。”

夏雅卉“嗯”了聲，接着問：“畢業後，有想考的學校嗎？”

梁嘉珩：“還沒想好。”

夏雅卉沒有覺得很奇怪，就說現在還早，先好好學習，慢慢想也還來得及。

靜幾秒，她終于切入正題：“那以後，你想去哪個城市讀大學？”

梁嘉珩掀起眼皮看她，目光帶着不解，夏雅卉有些緊張，她眼簾垂下，遮住眼底的情緒。

他沒看出來她想表達什麼意思，說一句違心的話：“霖市吧。”

話落下，好似空氣安靜幾秒，他一眨不眨的看她，眼裡有期許的光。

半天之後，梁嘉珩聽到她回：“也挺好的，霖市也不錯。”

每個人心裡都住着一個幼稚鬼，在某種特殊的時候，就會出來蹦跶兩下。

梁嘉珩覺得此刻，他就很幼稚。

因為在意，所以才會想着試探，結果試探過後，發現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就會陷入無限的失望中。

梁嘉珩眼裡的光，一點一點的熄滅，很快那點情緒被他不動聲色的帶過去，他突然想到陳思意昨晚的話：

——總有一天，你會發現，你是被世界美好簇擁的幸運者。

真的嗎？

好像他還沒發現。

下午一點多，梁嘉珩窩在房間裡刷完一張卷子，五點鐘，門鈴被敲響。

他把門打開，王佳雪一家人着禮品站在門外。

把人請進來，王斌笑着：“帶點月餅過來給你，正好想喊你今晚去我們那裡吃飯，沒想到你媽回來了。”

夏雅卉擦幹滿是水的手，笑着迎接：“先坐一會。今天回來也是很趕，留下來一塊吃飯吧。”

梁嘉珩沒什麼話要說，聽他們幾個人在閑聊，自己坐沙發邊緣上，話題扯到自己身上才随意接幾句話。

王佳雪往他身邊靠了靠，梁嘉珩不動聲色的挪一寸，她臉色微微一變，又笑着問：“梁嘉珩，我上回給你發微信，你怎麼不理我？”

梁嘉珩語氣淡淡的：“消息太多，沒看見。”

王佳雪知道不是這麼一回事，這麼多人在場，她沒捅穿，揚起一抹笑：“那可能是太忙了，沒看見。”

“……”

幾個大人有說有笑，從那邊說着走到這邊，王斌一臉憂愁：“佳雪成績太差，也不知道畢業能不能考出個像樣的分數來，哪跟嘉珩一樣，省心。”

王佳雪她媽也附和着：“現在高三，學業繁忙，我看人家都是埋頭苦幹，想找個同齡人給她補習，太難了，都自顧不暇。”

梁嘉珩往那瞥一眼，像被點名。

王佳雪很煩被家人唠叨，嘀咕一句：“瞎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