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智一針見血的捅穿他們:“别寫了,假期不趕在教室趕,有什麼鬼用,高考又不是趕出來的,看見你們一個個無精打采的樣,這七天假期沒少幹缺德事吧。”
班上齊刷刷擡起頭,然後很整齊的哀嚎一聲,膽大的人回話“沒有”,胡智不跟他們扯這些有的沒的,“放假前的随堂考,我上周沒跟你們講,是因為放假,不想壞你們心情,現在假期回來,我必須要說你們,考得那麼稀巴爛出來,一個個的,就想着國慶回去玩,考成這樣,說出去我都不敢認你們是我教的。”
陳思意默默的把試卷合上,筆尖也不動,生怕被點名。
胡智掃一圈下面:“季崇,還笑,英語老師說你那作文寫得亂七八糟的,來來回回用的都是那麼些詞,那些什麼句式,一句沒記住,回去好好鑽研,可以考高分,就不要白白丢掉,知道沒。”
“周子浩,你也别笑季崇,數學随堂考,最簡單的計算都能算錯,在高考裡,少0.5分,你知道你要被多少萬人比下去嗎,做題不要馬馬虎虎的,平時養成檢查的好習慣,高考就能少走彎路。”
胡智停頓一下,目光在下面轉一圈,已經落到李悠然和宋遠航那邊去,“你們兩個,半斤八兩,卷面寫得亂七八糟,少塗塗改改,印象分很重要。”
陳思意算聽明白了,胡智這哪是要點名全班,分明就是對中元節那件事印象深刻,挨個點名的都是這幾人。
料想到下一個會輪到自己,陳思意屏氣等着。
意料之中,胡智朝她看過來,開口:“你們兩個,班上典型,什麼問題我不多說,你們自己知道。總之,我還是那句話,期中考試你們沒進步的,我就去誰家家訪。”
“……”
狠人。
胡智點名批評完之後,拿着黑闆擦轉身,一把将天數擦掉,洋洋灑灑的在上面寫下幾個數字。
陳思意擡頭。
——距離高考還剩241天。
胡智這會兒完全沒有剛才的盛氣淩人,望向他們的目光變得溫和,“這學期從這個月開始,每個月要考月考,成績會公布排名,希望大家再接再厲,不要懶惰,戒驕戒傲,兩百多天,除開假期,時間很快過去。”
班上一片哀嚎。
“還要公布排名,這不榜單之恥嗎。”
“已經怕了。”
“……”
胡智冷笑:“這就受不住了啊?”
很快,他又說:“這學期還隻是月月考而已,下學期還有三模,把你們那點埋怨的聲音咽回去,一班不養懶散人。”
“……”
那一節課,胡智一直用勸教式方法灌雞湯,這一學期下來,陳思意聽這玩意聽得太多,這一節課,她聽不進去,自顧自的翻着書看。
十月份,好似是一個轉折點,放完國慶假之後,每一天都是緊張的狀态,班上學生照常上課、複習,偶爾埋怨幾句,又擡起頭咬着牙堅持看書上枯燥無聊難懂的知識點。
陳思意的英語口語比賽,由于參賽者過于厲害,她沒砸出什麼水花,中規中矩的結束。
回歸班級生活,她有空就給梁嘉珩講語文,他在傍晚六點鐘,或者是下晚自習時間,也會不厭其煩的幫她複習數學,什麼都沒有變,好像什麼又在悄無聲息中改變。
時間是一個很神奇的東西,在人反應過來時,已經跑得老遠,三點一線的生活,眨眼睛就到十月底。
第一回月考,高三生實行走班考,指定考場指定座位,教室前後、走廊上,全是學生的書,好在這幾天沒有下雨,天空晴朗,要不然得被雨淋濕。
這回的月考對于學生來說,普遍都很難,考完之後,大多同學一蹶不振,趴在桌子上憂愁的埋怨。
時間如白馬過駒,十月份在忙碌中過去,十一月份如約而至。
11月15号,周日。
剛放完周末假,晚上回校時,學生格外興奮,七嘴八舌的聊着周末經曆,天氣慢慢轉涼,秋季來臨,學生校服已經換上長袖。
那晚,夕陽餘晖透過窗照進來,金色的光輝照在課桌上,臨近晚讀時間,學生一窩蜂的湧在窗口圍觀。
李悠然把陳思意拉到窗邊,把手機遞給宋遠航,李悠然擺好手勢:“快點,趁着上課給我倆拍幾張照片。”
宋遠航掃一圈外頭走廊,沒見有老師過來,嘴上不情不願的回着:“就這爛光,有什麼好拍的,女生就是多事。”
宋遠航話是這麼說的,但動作很實誠,幫她倆拍了好幾張美照,他沒開濾鏡,原圖,背後那片火紅的夕陽,在鏡頭下愈發的鮮豔奪目。
李悠然:“宋遠航,你這技術,真的有待提高,把我臉拍變形了。”
“哪呢。”宋遠航把頭湊過來,劃拉兩下屏幕,嘀咕着,“你臉本來就這麼扁,怪我技術做什麼?”
“你臉才扁,你全家都扁,我把你拍成扁人。”李悠然拿着本書追着他揍。
那邊起哄的聲音愈發大聲,陳思意閃一下,然後挪着步伐回到座位上,鬧哄哄的一片。
她有些無聊,轉回身,手肘撐在梁嘉珩桌面,雙手托腮看他。
又這麼看人,又來。
梁嘉珩眼睫毛顫抖,裝得淡定,不過沒維持一陣,他放下筆,擡起頭:“幹什麼?”
陳思意眼睛轉了轉,詢問:“要不你站在夕陽下,我給你拍一組寫真,要不要?”
梁嘉珩輕笑,沒理會她的要求,“我沒有偶像包袱,我不需要凹造型。”
“你這話說得。”陳思意把手放下,盯着他的眼睛笑,“不能是因為你長得帥,我想給你拍張照片留個紀念?”
梁嘉珩目光一頓,也回望她的眼睛。
教室内沒開燈,金色餘晖灑滿天際,混着朦胧的夜色照進來,她的臉龐在眼底愈發清晰。
他問:“為什麼要紀念?”
陳思意被他這話問到,一副思考的樣子,一會兒之後,她才開口:“因為大多數人畢業之後,都不會再見,還有,以後坐在教室看夕陽的機會,也許不會再來。”
梁嘉珩很敷衍的“嗯”一聲,道理是懂的,但這話從她嘴裡說出來,他還真有點不大爽,什麼叫畢業後見不到,這人到底在暗示什麼。
一陣之後,他把筆扔在桌面,陰郁的視線掃過她的臉頰,薄唇親啟,留下一句:“認真的?”
陳思意點點頭:“珍珠都沒這麼真。”
他這麼聰明,應該能聽懂這句話。
反正畢業後,就算考一個城市,也不會在同一個大學。
梁嘉珩把頭湊過來,一字一句的問:“說再多有用?我聽你的?”
陳思意目光停滞,腦袋緩緩打上一個問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