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毅力，是萌芽的種子，春風卷過大地，又連綿一片，生機勃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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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底過去，十二月接踵而至。

這天是12月7号，周一。

天氣很冷，早上升完旗，學生迫不及待飛奔回教室，考完十一月份月考，大家的精力疲倦到頂端，放眼看過去，課間趴在桌子上補覺一大堆。

期中考試成績統計出來，連帶十一月份月考成績一起公布，兩個消息傳出，對他們來講，部分人是噩耗，部分人是喜訊。

好在，這一個多月的努力沒有白費，五個玩手機被抓的，成績沒有進步一大截，但至少小小飛升一下。

宋遠航一如既往，報憂不報喜，捧着他的那爛語文成績跟賣報似的宣揚：“我真是謝了語文全家，我的作文，隻有四十分，又水淋淋的寫完一篇屎作，改我卷子的老師，我真是對不住您了嘞。”

陳思意沒想到有人能像宋遠航這麼社牛的，她回頭問梁嘉珩：“你兄弟是不是缺根筋兒？”

梁嘉珩把腿往她椅子橫梁上一搭，低頭瞅着自己的數學卷子，聊閑着回：“是吧，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陳思意“哦”了一聲，接着問：“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那你是不是也缺根筋？”

相處這麼久，梁嘉珩已經習慣她把不好的話題引到自己身上，似笑非笑的掀起眼皮，“我不缺筋，我缺你？”

陳思意迎上他的目光，視線有些恍惚，那一瞬間的心跳，又在加速中，他說這種模糊兩可的話，究竟是缺根筋呢，還是缺那什麼？

沒話跟他聊，陳思意露出個死亡微笑，灰溜溜的轉回身，留下一句：“你神經我就信你。”

梁嘉珩聲音在後頭響起：“在你嘴裡，我哪一刻是正常的。”

陳思意追人慣會招數：

——死不承認，模糊兩可，時而表現，時而掩蓋。

宋遠航吹噓一遍還不夠，拿着那篇他自稱是“屎作”的作文，跟鄰居幾個大妹子聊得熱火朝天：“……問我寫這篇作文的靈感？那就說來話長，當時我就坐在那麼一間教室裡，周圍靜悄悄的，我内心惆怅，往外一瞧，杜鵑花在枝頭凋謝，嘩啦啦，嘩啦啦，那瞬間，我想起林妹妹葬花的情景，潸然淚下，于是我提筆，這篇作文就誕生，我給它取名字叫——哎呦我草。”

宋遠航話還沒說完，屁股下面那張凳子被踹了一腳，桌角“滋啦”一聲劃過地面，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李悠然，你幹嘛踢我。”

“能把嘴巴閉上嗎，吵到我的眼睛了，外頭哪有杜鵑花，你個神經。”

宋遠航從地上爬起來，掐腰：“我眼睛就是尺，你管我有沒有。”

季崇笑呵呵的插話：“宋遠航，人說沒有就沒有，你要有點風度。”

周子浩身子往後仰，卷着一沓卷子湊熱鬧：“你學學人家梁嘉珩行不行，反思一下，為什麼你前桌天天打你，人前桌天天主動找梁嘉珩說話。”

話題突然扯到她身上，陳思意回頭，猝不及防的對上梁嘉珩的目光。

這位拽王坐得淡定，那根筆在他手中轉着，神情張揚，要笑不笑，這張臉欠嗖嗖的，好像就寫着：

——怎麼，你要揍我？

——你來，試試？

腦補一陣，陳思意把目光移開，在桌面随手抓着個橡皮擦扔向周子浩這個始作俑者，回話：“欠的人先挨揍。”

周子浩擡手一抓，跟個燙手山芋一樣，把橡皮擦扔給梁嘉珩，坐正身子，佯裝要好好學習的樣子：“我哪跟你們似的閑，學習卷死你們這群人。”

宋遠航冷笑：“那我祝你高考考三個兩百五分。”

季崇：“拐着彎罵人呢。”

周子浩給他們比一個中指：“傻逼。”

李悠然“呵呵”笑兩聲，這回站周子浩這邊，也跟着說一句“傻逼”送給宋遠航。

一時之間，這邊鬧得不可開交。

梁嘉珩一向不喜歡參與這種怼人話題，他戳戳陳思意，在她回頭時把橡皮擦往前一遞：“你的東西，别亂扔。”

“……”

她怎麼在他這句話中聽出一些别的意思來，這家夥借着橡皮擦在跟她暗示些什麼亂七八糟的玩意。

陳思意抓過他掌心的玩意，回話：“我不喜歡就扔，你管我做什麼。”

梁嘉珩嘴角的笑僵兩分，不由自主的把打量的目光移到她臉上，重複一句：“不喜歡就扔？”

“有什麼問題。”他的視線過分侵略，陳思意沒跟他對視，莫名有些底氣不足，她補充一句，“我不喜歡的橡皮擦我就扔，有什麼問題嗎？”

她咬牙切齒、一字一句的說完最後一句話。

梁嘉珩輕哂，現在懶得管她，回着：“你最好是扔橡皮。”

“我草你……”

他掀起眼皮，“别說髒話，回去學習。”

“……”

陳思意哼哼唧唧罵他兩句轉回身。

她翻開資料，指尖一頓，突然覺得不對勁。

不是，她為什麼要聽梁嘉珩的話。

草啊。

她把筆拍在桌面，轉回身，很不服氣的又罵了他一句：“我就說，你個傻逼。”

梁嘉珩：“……？”

半天之後，他氣笑了。

有本事。

她畢業後還能這麼硬氣。

上課鈴聲響起，嘻笑打鬧的課間安靜下來，今早兩節語文連堂課，王巧慧提着包進教室，一邊把投影儀打開，一邊叫學生拿出十一月月底考試的卷子來。

王巧慧手上拿着成績單，站講台上看半天，掃一眼全班才開口：“你們覺得自己考得怎麼樣？”

王巧慧這人長相溫和，說話語氣跟胡智也不一樣，她向來是帶笑的，從來沒見她翻過臉，班上學生更樂于接她的話，有人踴躍發言：“考得稀巴爛呀老師。”

同學翻卷子的聲音響起，接着說：“老師，月底這題太難了，跟期中考一樣，翻車正常吧。”

陳思意擡頭看一眼哀嚎的班級，然後又低下頭，她目光代表贊同，别說大家翻車，她這回翻車也是翻得徹底。

“好了，安靜下來。”王巧慧擺擺手，等了一陣後發言，“總體成績我看了，先說一下，你們班語文平均分這回确實不如隔壁班，比人家落後五分，年級排名也比較靠後，我仔細分析過原因，一大半學生在退步，比期中考考得差很多。”

說完後，班上安靜下來，聊到這種嚴肅的話題，學生不再有興緻接話，王巧慧目光落在陳思意身上，看着她回：“最高分，126分，陳思意同學，還是年級第一。不過，這分數不像是你平時應有的水平。”

陳思意：“……”

王巧慧：“當然，有退步的，也有進步的，這回梁嘉珩同學考得很不錯，105分，比期中考進步10分。”

班上同學跟看戲似的，目光朝着這邊看過來。

宋遠航小聲問：“卧槽，活見鬼了，差距這麼小，梁嘉珩要直逼第一嗎。”

李悠然瞪他一眼：“我壓陳思意同學無人能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