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威脅的話，比他剛才那句輕飄飄的威脅，不知道強上多少百倍，陳思意聽出他原話的意思：

——飄成這樣，以後數學能考一百五，也不用找我學數學了吧。

陳思意收起笑，沖他搖搖頭，嚴肅認真的表态：“我沒有取笑過你，俗話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給你磕頭。”

幾乎沒有猶豫，她那頭往他桌面砸了下來，梁嘉珩眼睫手快伸出手掌來，她的額頭抵在他的掌心。

觸電一般，陳思意立刻擡起來，梁嘉珩已經把手伸回去，饒有興趣的笑她：“你是真傻？”

有一瞬間，陳思意也是真的覺得自己傻，還沒想好回話，這位拽王又欠嗖嗖的開口：“想什麼，我隻是怕你把我桌子砸壞。”

陳思意腦袋冒出個問号，質問：“我是什麼金剛不壞頭嗎。”

真是去你大爺的，那爛桌子硬成狗屎，她銅鐵頭都不夠碰瓷一下的好吧。

“哦。”梁嘉珩語氣不甚在意，“誰知道呢。”

陳思意算是聽出他的言外之意：

——誰知道你頭什麼金屬成分，畢竟會生鏽的。

無語至極。

陳思意張張嘴，剛想罵他，孟俞忽然把資料合上，動作聲響很大。

緊接着，她站起來，腿部帶動凳子往後拉，“嘎啦”一聲響起，陳思意的注意力瞬間被吸引。

陳思意朝孟俞看去，孟俞垂着眼簾，面上冷若冰霜，看起來明顯心情不好。

陳思意有些心虛，問道：“我們是不是吵到你學習啦？”

孟俞拿起水杯，偏頭回望，語氣不冷不淡：“沒有，現在是課間。我出去打水。”

說完這番話，孟俞朝她微微一笑，沒再解釋什麼，拿着水杯走出教室。

陳思意看她背影離去，直至人消失在跟前，她才把目光收回，突然沒有閑聊的心情，她轉回身，翻開資料，卻怎麼都靜不下來心來。

孟俞對她笑。

笑意不達眼底，似有若無的幾分敵意，看得有些瘆人。

這邊鬧完，幾個人各回各位翻書寫資料，徹底安靜下來後，李悠然挪動凳子，坐到陳思意旁邊，跟她說悄悄話，“你等會兒别在孟俞面前說成績，她可能真會生氣。”

陳思意偏頭，不太理解這話是什麼意思，反問：“她怎麼了？”

李悠然：“上回發成績條，我不小心看到孟俞總分，她這回才考五百出頭，比上回少一百多分，我感覺她這段時間情緒特别失落，在宿舍也不怎麼說話。”

陳思意驚愣，一時找不到話來說，望了望旁邊空着的座位，心裡突然有些惆怅。

沉默之際，班長進來喊她：“陳思意，老胡叫你去一趟辦公室。”

宋遠航聞身擡頭，詢問：“不是你語文成績退步，老胡找你談話吧？”

陳思意站起身，無奈的回：“你不能盼着我好點？”

梁嘉珩睨他一眼：“少說點喪氣話。”

宋遠航露出個無奈的神色，話裡指向陳思意：“一唱一和，我以後哪還敢說你壞話。”

眼看這兩人就要掐起來，陳思意懶得管，笑罵一句，然後繞過兩人位置，走出教室。

十二月份，外頭的風很大，溫度不比教室暖和，迎面刮來的風跟刀割在臉上一樣刺骨。

辦公室裡，教師工位很空，王巧慧這會兒已經戴上眼鏡，專心緻志的在研究試卷，桌上還放着陳思意那一張語文作文。

胡智在泡枸杞茶，一大罐的枸杞，跟不要錢似的在下，開水沖紅棗片的味道撲鼻而來，空氣中香甜的味道蔓延開來。

陳思意站到胡智跟前，禮貌性的問一句：“老師，你找我。”

“對。”胡智把蓋子擰緊，示意她坐下來，開場語一如既往套路話，“最近學習壓力大不大？”

陳思意如實回：“還好。”

官方回答，胡智又問：“那最近學習上有碰到什麼難題嗎？”

兩句問答，陳思意已經聽出胡智想要了解什麼，估計是最近班上成績總體都很差勁這事。

陳思意點頭，認真的道：“這幾次考試題目都很難，學起來比較乏力。”

“這樣。”胡智語氣震驚，但臉上絲毫沒有驚愣，似乎早已經猜想到，他解釋起來，“這幾次考試難度确實大，據說是研究高考卷子老師出的，隔壁幾所重點中學也在用，學生成績都大差不差，放寬心就好。畢竟，有波動是很正常的事，但波動太大，就該引起重視。”

道理她都明白。

這事胡智跟她講過很多遍，陳思意覺得自己能倒背如流，又聽一段時間說教後，他才切入正題：“我看你跟孟俞還有何雅雲一個宿舍，你跟孟俞又是同桌，平時你們關系怎麼樣？”

陳思意擡起頭，胡智眼裡有一絲憂愁，那一瞬間，她才知道，胡智最主要的目的，是打探這兩人的信息。

陳思意：“我跟孟俞關系還挺好，平時有空也會商讨學習，但我跟何雅雲，沒有過深交集，她平時比較喜歡獨來獨往。”

胡智疑惑：“你跟何雅雲一個宿舍的，你們居然不熟？”

很離譜吧，陳思意也是這麼覺得的，何雅雲這人從開學到現在，就沒正兒八經的跟她聊過，上回因為打電話那事鬧完矛盾到現在，非必要問題，默認不交流。

陳思意對她的了解極其少，隻知道她平時挺勤奮的，有時候在宿舍裡經常能見到她在看書。

王巧慧從中擡起頭，笑着接話：“你怎麼這麼激動，現在的孩子社交主打一個看緣分和性格，不合适那也不能強行要求相熟，隻要兩個人沒有矛盾，沒有争吵，這都不算什麼事。”

胡智：“話是這麼說，聽起來這關系多不健康，擡頭不見低頭見的。”

陳思意補充一句：“嗯，平時沒有争吵。”

胡智大緻情況了解，語重心長的勸幾句，無非就是平時要多點交流。

他的原話是，何雅雲比較内向，怕她沒什麼朋友孤單。

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她成績下滑不少。

不過，最嚴重的是孟俞。

她這回掉分過于離譜，胡智快要把頭愁秃，“你跟孟俞關系比較好，你知道她最近什麼情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