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4号,周四。
今天是平安夜,明天就是聖誕節。
這幾天班上氣氛很活躍,閑聊放松時他們喜歡拿這個節日說。
很多同學在備忘錄裡畫聖誕樹寫聖誕卡片,随後相互送給朋友。
初中那會兒每到這個節日,陳思意也愛湊熱鬧,直到有一回班主任走進教室非常掃興的說:“我從來不過這種節日。”
有同學就問:“為什麼呀?”
班主任回:“12月24号,長津湖戰役勝利的紀念日。”
他把話說完後,班上學生忽然沉默起來。
那三年裡,陳思意很少見到同學在這個節日歡呼雀躍的臉龐,不知道是礙于班主任的臉色,還是因為什麼。
今天對陳思意來說,即使沒有這個曆史事件,應該也會是一個非常平淡的日子。
因為随堂考,她好像又考砸了一門,慘到沒邊了。
十二月份已經接近末尾,很快就是元旦節,2021的序幕就要拉開,黑闆上的數字一天一天在倒數着。
前幾天她還安慰範修文不要緊張,這才沒過幾天,緊張的風就吹到她身上了。
陳思意趴在桌子,無精打采的在草稿紙上畫幾個鬼畫符。
空想之時,梁嘉珩突然戳了戳她的後背。
陳思意有些茫然,回頭問道:“有問題要問我?”
梁嘉珩把一張數學試卷遞過去,開口:“卷子給你批注好了,沒事起來學習。”
“……”
這話言外之意不就是:
——你沒事趴什麼桌子,淨做些浪費時間的事。
陳思意覺得自己有事,她伸手接過卷子,神情一言難盡的問他:“我可不可以休息一下。”
梁嘉珩目光頓了頓,問着:“不舒服?”
來例假,有一點不舒服,但心頭上的疲倦已經超過身體上的感覺。
陳思意點點頭:“過完今年,我就不學習了。”
“啧。”梁嘉珩輕哂,想着她又來,好笑的接話,“明年繼續學。”
梁嘉珩笑起來,眼睛很明亮,冷峻的臉好像一下子就有陽光拂過,她的視線在他臉上駐足,一下子看得忘乎所以。
陳思意忽然發現,梁嘉珩這段時間越來越愛笑,比剛認識的時候陽光了很多。
有時候她覺得,梁嘉珩好像跟之前那個冷如冰山的樣子,越來越不相似。
見她盯着自己看,又不說話,梁嘉珩眼眸沉下來,“怎麼又這麼看我?”
陳思意回過神來,目光轉動,她總不能說你真好看吧,嘴上冒着冷冰冰的話:“自戀狂。”
說完後,想了一陣,她又緩緩開口:“梁嘉珩,你以後多笑笑,你笑起來好年輕。”
“我很老嗎。”
“……?”
梁嘉珩看她沉默起來,突然扯一下嘴角,欠嗖嗖的反問:“現在少年感,那以後是什麼?”
這問的不是廢話嗎,陳思意看他眼睛回:“等你以後老起來,那就是老年感。趁着你現在年輕,多散發點魅力,這樣才讨人喜歡,别總是一副冷冰冰欠嗖樣,真的很難評。”
最後一句話,她咬字逐句,刻意加重語氣跟他強調。
在梁嘉珩看來,莫名有些好笑,讨人喜歡,到底是讨誰喜歡?他心存疑慮,但沒問出來。
梁嘉珩筆尖輕輕點着桌面,若有所思,“老了怎麼不是人夫感。”
陳思意:“……”
她就遊神兩秒,不太清楚話題怎麼被帶到這塊上來。
陳思意疲倦的眼睛,這會兒煥發光彩,她認認真真打量梁嘉珩。
他深色的眼底,玩味的氣息在流轉。
得。
這自戀狂,又在想以後的事。
陳思意懶得敲醒他,“想多點,高考後我們重點大學不見。”
威脅人的話說完,陳思意随手抓一張草稿紙拍在他的桌面,正色着說:“你的垃圾卷子,我不需要,麻煩你這個出場地回收一下。”
梁嘉珩垂眼,桌面上一張白紙被黑色筆塗得滿滿的,有文字有數字,亂七八糟的,看不清楚是什麼東西。
他掀起眼皮,看她背影輕笑,“偷梁換柱你都偷不明白,以後還想甩人,誰給你勇氣。”
陳思意背脊一僵。
聽聽這種嘲諷的,又帶點莫名自信的話,梁嘉珩不嫌累,她都覺得心累。
這人真是油鹽不進,軟硬不吃。
非得在畢業後得到她。
陳思意頭也不回,語氣堅定的念叨着:“越努力,男人看我一眼我都覺得不配。越拼搏,垃圾堆裡的男人輪不到我撿。越上進,男人跟我說話他——”
口号念到一半,突然一隻手伸到她後脖子上,冰涼的掌心觸到肌膚,陳思意冷得脖子一縮,“……诶诶诶,我錯了。”
有時候,梁嘉珩真想拿點東西把她的嘴堵上:“再讓我聽見這種話,下回數學自生自滅。”
他媽的。陳思意在心裡爆一句粗口,梁嘉珩玩不起就算了,還威脅她做什麼,這種話,殺傷力不要太大。
陳思意讨好一笑:“好的梁老師,你張揚舞爪,真是人中龍鳳。”
梁嘉珩掀起眼皮掃她一眼,陳思意把嘴巴閉上,乖乖轉身回去。
晚上19:30分。
晚讀剛下完沒有多久,班長領着幾個男生扛了幾箱東西進來,沒說是什麼,就把它擱在講台旁邊的地上。
宋遠航探頭探腦:“那是什麼東西?”
李悠然托腮:“不期待,估計又是什麼資料。”
誰家資料用方方正正的小箱子裝着的,大小都一樣。
陳思意目光不離上面,接話:“我覺得不是。”
新事物進到班級,一下子就把同學的八卦心勾起來,幾個人站起來,仰頭研究:“班長,什麼東西呀?”
“班長,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班長——”
“現在是上課時間,一個個的靜不下來?”
起哄聲還沒響完,胡智背着手,沉着張臉站教室門口。
突如其來的嚴厲聲響起,班上瞬間安靜下來,幾個站起來的學生灰溜溜的坐回位置上,大氣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