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怎麼了?”蘇紅意見她一招手,便連忙走過去。
柳依看看她,說道:“我從前沒有過侍女,你是第一個。”
她拉着蘇紅意來到房間的角落,這裡擺了個屏風,後面則是一張小床,“以後,你就睡這兒。”
她頓了頓,又道:“紅意啊,這樓裡,你要學的東西有很多。白日裡有空...就跟着隔壁的白梅姐姐學學吧。”
“好。”蘇紅意乖巧點頭。
于是,她果真去找了隔壁的白梅。白梅是雲霞的侍女,她沉默寡言,幹事卻十分利落。
蘇紅意去時,白梅正為雲霞捏肩。
“诶?你就是媽媽給柳依的侍女?”雲霞一見她就眼睛一亮,“果然漂亮!讓我仔細看看。”
雲霞把她拉過去,揉了揉她的臉,啧啧道,“這小臉果然柔嫩,媽媽眼光還是那麼毒辣。對了,你來幹什麼?”
“柳依姐姐讓我來向白梅姐姐學習。”蘇紅意道。
“白梅啊...”雲霞輕笑,“好啊,白梅。那你等會兒好好跟她說說樓裡的規矩。該幹什麼,以及...不該幹什麼。”她說得意味深長。
“是。”白梅垂眸應道。
等白梅為雲霞捏完肩,白梅才得了空跟蘇紅意講話。
“紅意,對吧?”白梅看着她稚嫩但難掩姿色的臉,說道,“你這張臉這麼好看,在這裡或許是場禍害。”
“紅意,在這世上,什麼最重要?”白梅問她。
“是...什麼?”
“活着。”白梅微微一勾唇,笑道,“隻要能活着,未來什麼都有可能。所以...如果夜裡你看見了什麼、聽到了什麼。噓,不要好奇、不要失望,乖乖地待在屏風裡就好。然後...等姑娘喊你。”
白梅說完後,就什麼都沒再說了。她說自己還有事要幹,讓蘇紅意随意。
蘇紅意不懂白梅的話是什麼意思,但當夜晚降臨時,她突然懂了。
屏風内,她抓着自己灰撲撲的小被子,死死地盯着黑黑的地闆,她用被子把耳朵捂得很緊。
可即便如此,稀碎的聲音還是會鑽進她的耳朵裡。
痛苦的...或是歡愉的?柳依好似困在囚牢裡的夜莺般,嗓音婉轉而又動聽。
她不敢想。不敢看。也...不願看。
今年的桃花,還似往常那般豔麗美好嗎?阿兄還會在桃林那兒等她嗎?
不,不會了。
恍惚間,她仿佛看見自己手腕上搭着另一雙手。那雙手未染丹蔻,手指被洗得發白發皺。
她的娘,被溫養長大的文雅女子,死死地抓着蘇紅意的手不肯放開。
娘親的眼睛瞪得很大,血絲充盈在眼白間,撕心裂肺地嘶吼着,最後她的胸口被染紅。
蘇紅意被強制拉走,娘倒在血泊中,再也不動了。
“在想什麼?”身後的屏風被人打開,柳依伸手攬住她的肩,蘇紅意渾身一顫。
“喊你半天了,也不理我。”柳依自顧自說着。
她身上帶着奇怪的味道蘇紅意又把自己埋在被子裡,沒有說話。
“...紅意,嫌棄姐姐了?”柳依輕笑一聲。
“...沒有。”她悶悶道。
“沒事的,紅意。”柳依也躺上了那小小的床榻,她将蘇紅意連着被子都擁抱進懷裡,輕輕拍着她的身體,“姐姐會保護你。”
緊繃着的身體慢慢放松,蘇紅意閉上了眼。
——柳依,像娘一樣溫暖。
她已經什麼都沒有了。柳依,會是她新的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