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酒店的威尼斯水晶吊燈在南霁禾頭頂投下細碎光斑。
壁爐裡西西裡橄榄木燃燒,發出輕微噼啪聲。
躍動的火光在波斯地毯上交織出詭谲的圖騰,将南霁禾麥色的肌膚鍍成流動的蜜金。
大主顧慵懶地陷進鴕鳥皮沙發,潮濕發尾在肩頭蜿蜒出威尼斯瀉湖的水紋,揮發着沐浴後的潮濕水汽。
落地窗外霓虹與壁爐火光在羊絨地毯上展開無聲厮殺。
南霁禾惬意的放空着想:頂級套房的放空和出租屋裡的枯坐終究不同。
橄榄木特有的松脂香裹挾着香奈兒五号尾調,在環景落地窗前織就慵懶結界。
曾經一回家就要擔憂明天吃什麼的人能随意搭配了幾套衣服後,便倦怠地開始把玩第二身體修長的手指,以及據說是黑手黨們祖傳翡翠袖扣。
不愧是祖傳的翡翠袖扣,與壁爐架上的孔雀石浮雕共振出幽綠光暈的那一刻,南霁禾不得不承認它令人目眩神迷。
你看,她腳底下滿地奢侈品包裝在火光照耀下如同中世紀煉金術士的寶藏,她終于成為夢想中的富人。
就連兩顆袖口都能欣賞得津津有味。
不過,與其說她在欣賞袖扣,不如說她更沉醉于自己第二身體那定制西裝下若隐若現的肌肉線條。
襯衫領口處露出的鎖骨猶如鋒利的彎刀,随着呼吸在陰影中若隐若現,胸大肌簡直滿足南霁禾的肌肉腦袋。
她精挑細選的阿瑪尼經典三件套,完美勾勒出這具身體常年練習擊劍所塑造的挺拔身姿。
深灰色西裝面料在燭光下流轉着珍珠母貝般的暗紋,收腰設計将倒三角的完美比例展現得淋漓盡緻。
甚至因為阿瑪尼的西裝效果太好,南霁禾難得沒有厚此薄彼。
黑手黨們同樣被她指揮着換上阿瑪尼定制西裝,現在如同雕塑般駐守在房間的各個角落。
倒也不是全然改造,肌肉大漢們右手永恒按在内袋位置。
南霁禾知道,他們随時能從那裡掏出一把藏着的勃朗甯92FS手槍,遞給她玩玩。
可惜南霁禾暫時還沒有要欣賞那些勃朗甯的想法。
享受人造暖風吹拂和頂級精華敷臉的南霁禾接過保镖随身攜帶的平闆,稍覺饑餓的玩起點餐遊戲。
勃朗甯92FS的冷鐵氣息與神戶牛肉的報價在空氣中微妙共振。“八十盎司白松露?”
還是會被價格逗笑的南霁禾輕笑着劃過屏幕,“可惜這裡沒有龍的肋排。”不然這群萬惡的資本家恐怕要賣出天價。
哦,她現在也是萬惡的資本家,就這麼一點,幾十萬刀樂又和她的黑卡賬戶說再見。
黑卡劃過百萬美元時,落地窗倒映出泰德挾裹紐約港鹹風的身影,走廊外的鏡牆倒映着自由女神像漸亮的冠冕。
四季酒店老闆馬可·羅西的Brioni西裝已不複熨帖,歪斜領帶如同潰敗的旗幟。
是的,是馬可·羅西,而不是所謂萊爾德。
“Lascialo passare.”(讓他進來)
教父的意大利語驚起燭火漣漪,托斯卡納貴族特有的慵懶腔調在馬可耳邊泛起漣漪。
那雙藍寶石眼眸在黑手黨們點燃放在餐桌上的銀燭台輝光中流轉,長睫毛投下的陰影讓眼神更加深邃。
即使被兩名黑手黨攔住搜身,對方依舊毫不尴尬地舉起雙手,任由保镖檢查他是否攜帶武器。
這種情狀倒是讓黑手黨們高看他一眼。
但作為一切的罪魁禍首,南霁禾本體卻直接無視這位不懷好意的老闆。
接到命令,黑手黨們痛快放行,示意馬可進去。
馬可從善如流的點頭,順勢在第二身體正對面的沙發上坐下。
在他落座之後,南霁禾本體終于舍得從點餐的遊戲中擡起頭。
琥珀色瞳孔自點餐界面擡起,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陰影,那雙瞳孔卻冷得像西伯利亞凍土。
亞洲女性擡手示意黑手黨為他們倒上一杯Chianti Classico。
健康的麥色指尖輕叩杯壁時,手腕内側的朱砂痣在燭光下紅得刺眼。
南霁禾舉起自己的酒杯,深紅色的酒液在燭光下如同凝固的血液,示意馬可:“為我們的...友誼幹杯?”
這更像是嘲諷,畢竟她才默許黑手黨們收拾了他一頓。
南霁禾隻和第二身體碰了碰杯,水晶杯沿與第二身體的酒杯相撞,發出教堂鐘聲般的嗡鳴。
馬可手中僵持在半空的酒液濺出幾滴,在雪白的桌布上暈開猩紅的花紋。
她并不害怕這位狗急跳牆,黑手黨們的耳麥,放在西裝内側的手,都在替她監視、警惕他的一舉一動。
當然,南霁禾的性格注定她不會等着和馬可兜圈子。
直截了當扔下驚雷,“聽說你最近在收購那不勒斯的港口股份。”
女性坐直身體,慢條斯理地說,指尖伴随詢問輕輕敲擊着扶手。
在她的視線裡,壁爐旁的黑手黨調整着站位,确保能同時觀察到他們教父教母和馬可的表情。
馬可的喉結下意識滾動了一下,他攤開手,将微型電話放到台面,“先生,我想我已經沒必要掩飾了”。
片刻,指尖的敲擊聲同樣從微型電話的另一頭傳來,“正常的商業運作而已,女士。”
“是嗎?”
南霁禾輕笑,笑聲像冰棱相撞般刺破凝滞的空氣,輕睨的又窩回沙發裡,“你怎麼看,菲尼克斯?”
第二身體被操控着撫摸本體芬芳的發絲,兩雙眼睛接觸後,黑手黨教父無所謂的攤手,又因為女士的堅持而收斂好輕慢的态度。
高大的教父站起身,踱步到壁爐前,那對翡翠袖扣與壁爐架碰撞出清越響聲。
火光在菲尼克斯棱角分明的側臉上跳動,将影子拉得很長。
顯然,教父表達為她們留下談話的空間的态度,并不插手這件事情。
南霁禾本體輕笑着,沒打算用第二身體作答,“讓我猜猜,”
“下周一的董事會上,馬可先生就會提議更換管理層,然後推舉自己的心腹上位。”
馬可的呼吸驟然變得急促,搶在萊爾德之前開口,為自己辯解道:“女士,這些都是合法的商業行為。”
“當然合法。”南霁禾琥珀色的眼眸在陰影中閃爍着危險的光芒。
第二身體轉身看向對峙的本體和馬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