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垂照,将二人包裹在銀輝之中,四周靜谧無聲,唯有偶爾傳來的夜蟲低鳴,顯出幾分夜晚的柔情。
兩人眉眼帶笑,望向對方的目光中都藏着無盡的深情,卻不約而同地想至一處——
如果她/他包藏禍心,就先下手為強。
·
回到了自己住了幾日的清竹館,溫妕隻覺得比自己連出七天任務更為疲倦。
也許是因為顔景也剛剛回府,溫妕稍微感知了一下,發覺周圍無人監視,便直接穿着外衣癱倒在了自己床上。
自古以來科舉考試便是萬裡挑一,顔景如此年輕便坐上了首輔之位,更是天之驕子的存在。
真是難以糊弄。
“小姐,怎麼愁眉苦臉的?回來了不是好事嗎?”春桃有些疑惑地看着滿臉愁容的溫妕。
她方才為了不阻礙自家小姐與顔景增進感情,特意躺在了稍遠的地方,對他們之間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
“别提了……”溫妕虛弱地擺了擺手,身心俱疲讓她無法再與之訴說,隻是落下一句,“計劃有變,顔景根本沒對我動心。”
“怎麼會?我前兩日還聽府上的下人說了,他們從沒見過顔大人對誰那麼好。”春桃驚呼,意識到自己錯過了什麼重要的情節。
“貌美的男人慣會騙人,言情話本怎麼沒說這一點?”
溫妕看着床鋪的天頂,長歎一口氣,偏頭看向為自己脫鞋的春桃,嚴肅道,“春桃,你可千萬别找這樣的男人。”
春桃懵懂地點點頭,雖然不解其意,但還是順着思索了起來:“但我覺得顔大人對你不是毫無感情的。”
溫妕聽得這話,眨了眨眼,迷茫道:“何以見得?”
“因為他帶您回來了呀,您在這裡就是最好的證明。”春桃理所當然地說道。
她的想法很簡單,世家公子一向在乎顔面,哪怕有分毫損害自己清譽的事情都有可能撞南柱。
更惶恐是帶回自己早上剛趕出府的女人?肯定是有些感情的。
春桃的話給了溫妕别樣的啟發。
确實,如若已經落實了她的身份,确定要将她殺死,根本就不可能将她帶回來。
既然她還活着,說明他還處于觀望狀态。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将他的殺意扭轉,但是既然還在試探,那麼她就有機會扭轉乾坤。
隻要接下來不再露出破綻,她就有可能獲得京城權貴社交圈的入場券。
溫妕彈坐起身笑着揉了揉春桃的臉頰,将她搓成了一個湯圓:
“春桃,你可真聰明!”
“唔?”春桃睜大了眼睛,沒有懂自家小姐的意思,但是小姐開心了,她便也跟着笑了起來。
更加小心行事,此後決不能抱僥幸心理去事後補救。
溫妕舌尖頂了頂腮幫子,落實了接下來的方針,順便暗罵了一句:
“該死的多疑文人。”
·
少年翻過高牆,輕盈落地,甚至沒有驚起一片樹葉。
他環顧四周,隻有夜幕漆黑,沒有人看到他,便提着氣收斂了步伐輕重,緩步走向自己熟悉的房間。
偏遠的房内已然熄燈,少年長舒了一口氣,放心地推開門,點燃了門口的油燈。
火光亮起,瞬間照明了不大的房間,讓屋内的一切都一覽無餘。
包括等候已久的少女眼眸。
“安樂!”少女飽含譴責的嗓音讓安樂虎軀一震,立馬跪了下來,高聲道:“我錯了,小姐!”
少女雙手叉腰,看着跪在地上也與自己坐着一般高的少年,眉頭擰成一團:“你去哪裡了?從實招來!”
安樂擡起清冽的狐狸眸委屈巴巴地說道:“我隻是想出去給小姐買個簪子……”
說着,從懷中拿出一支簪子,極簡的款式,唯有蘭花玉雕墜于簪頭,為其增添了素雅之感。
見此,少女惱怒的神色減緩,隻是還抿着唇說:“真的嗎?”
安樂連連點頭,睜大眼睛相當真誠:“真的真的!”
少女笑了笑,朝他勾勾手,玉指蔥蔥。
安樂一喜,連忙膝行向她靠近,還沒兩步就被少女眼疾手快地拎住了耳朵。
少女愈發氣憤,嗔怪道:“買簪子非要晚上去?安樂你當我是傻子嗎?而且你的臉是怎麼回事?!”
少女伸手,在安樂嘴角的淤青上摁了一下,立刻将他疼得龇牙咧嘴。
“沒事……”安樂還想嘴硬,就被少女一個拉耳朵止住了話頭,“痛痛痛痛……姑奶奶行行好,放過我吧。”
“你跟我說你去做了什麼,我就放過你。”少女眯起眼,有種不祥的預感慢慢爬上心頭。
安樂低頭沉吟了片刻,嘟嘟囔囔說了句話。聲音不大,卻讓少女瞪大了眼睛,聲音不由得提高了幾分:
“你真去了?!你這個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