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麗腹诽：所以就要折騰沒了國家的女子是吧。

章邯試圖挽回自家王上聲譽：“王上所為定有他的道理。”

公孫麗：“我要真不知道，哪兒來機會和你面對面坐着說話？”

嬴政興緻上來，給公孫麗講他設想中的後宮繁榮景象。

“大部分女子從初潮過後，體力和身高都會逐漸和同年齡段的男子拉開差距，因而男子都受不住的體力勞作，對她們而言隻會更困難。所以寡人隻會讓後宮的美人們從事更細緻的手工活，比如紡紗織布。”

公孫麗：……

哪怕被嬴政的數算塞了一腦袋，她也想知道這男人還要幹什麼。

“秦國民間百姓大多身穿粗布麻衣，蠶絲織就的絲綢是用不起的。他國販賣布匹的商賈來到秦國，也多選擇賣給官員家眷。”

公孫麗：“這很正常啊，黔首又沒錢。”

嬴政：“但寡人很不樂意，所以寡人要親自擠走他們，還要讓其餘國家都買秦國生産的布匹。”

公孫麗：你霸道的點讓我不知如何說。

章邯不知想起什麼，作恍然大悟狀。

公孫麗：“你那什麼表情。”

章邯：“美人勿怪，章邯是想起先前不少腐敗官員，他們中便有購買他國名貴物品的記錄。”

公孫麗：“麻煩稱呼我一聲掌事，後宮繡坊如今歸我管理。你們的王對那些官員早有打算。”

嬴政神情沉郁：“商賈重利，他們賣給庶民的粗布也會以次充好，從中牟利更多。便是賣給官員，也少不了哄擡物價。”

公孫麗：“所以就要讓後宮女子都開始紡紗織布嗎？”

嬴政定定看着公孫麗，直把人看得頭皮發麻才道：“寡人的母親，曾是趙國有名的貌美舞姬。”

在公孫麗不解的目光裡，嬴政說出他自年少便有的想法，震動公孫麗一顆心。

“女子無論容貌如何，似乎從出生起就要飄零一生。當樂師，會有人惡意毀壞她的樂器，斷她手指。當舞姬，會有人故意言語羞辱将她貶低。隻是走在大街上，便有人用目光評判她的身體，估量她的價值，最後得出一句‘她在床上會更美’。寡人還不是秦王時，便見證過這些。”

公孫麗這才想起，眼前的秦王曾與他的生母一同在趙國為質子，母子倆可謂受盡欺辱。但比起對眼前人的同情，她更共情于天下女子的困境。

同為女子，公孫麗也經曆過他人不懷好意的目光。優越容貌讓她獲得贊美，也讓她受到觊觎。

為掩飾心緒，公孫麗也拿起酒爵喝酒，故而沒有看見嬴政眼中一閃而過的得意。

嬴政如今說起他與母親的過往時，已是心平氣和。時間給那些痛苦記憶蒙了一層層霧，唯有傷疤證明傷害仍舊存在。而秦王卻平靜撕開部分傷疤，用言語做砝碼，讓眼前的女人心軟。

女子的心，天生就帶有世間諸多美好品質。她們總是被男人當成花朵呵護，也相當值得呵護。

嬴政卻想到他的生母，為了情人而選擇抛棄他的母親。既然女子缺少保護自身的利劍，那就給一把利劍。缺少用利劍傷人的勇氣，就再給她們掌握利劍的方法。昔日衛國大将軍費心保護的孫女，終将為秦國所用。

包括她誕育的荊轲血脈。

公孫麗掰着手指數她懷孕期間做的事：“宮中繡坊已頗有規模。養蠶有隐宮調來的一批女孩兒忙活，紡紗也有會的教了不會的，至于織布機，多虧了公輸家的支持，連我也學會了如何用。”

章邯從善如流稱贊：“公孫掌事聰慧。”

公孫麗輕笑：“章将軍才是莫要說違心話，大王讓您過來護衛他的孩子，當真大材小用。”

“您可别說這話，在下難得清閑。”

公孫麗促狹一笑，原來嬴政那個大忙人手底下也有想偷懶的。

就這幾句話的功夫，章邯跟在公孫麗身後，穿過一條回廊來到十九公子天明所在。

小小的天明躺在搖籃裡，長公子扶蘇拿着玩具在逗他笑，十八公子胡亥則打着哈欠不想理這就知道笑的小傻子。

扶蘇看見了公孫麗，他抱起天明，牽着胡亥走過來。

扶蘇将天明遞給公孫麗，說道：“公孫掌事，天明真的很可愛，也很乖。”

“多謝長公子”，公孫麗握着天明的小手沖扶蘇揮了揮：“天明也來，謝謝大哥。”

明明身邊是其樂融融，胡亥卻簡直要無聊透頂，他一早就跟大哥一起過來，以為是要見父王，結果卻是見父王的養子。

胡亥很氣。不止是因為父王的幼子以後不會是他，還是因為父王的“新幼子”明顯比他笨。若和他争，赢了顯得欺負人，輸了又顯得丢份。

這個叫天明的真讨厭！

日光融融下，胡亥決定永遠讨厭天明。

——燕國——

蓋聶再次找到荊轲，說道：“麗美人誕育一子，名為天明，母子平安。”

荊轲怔愣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