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扶蘇斷然道:“大秦人才濟濟,李大人為國為民,連續多日召人讨論商定刑罰。先生大可不必為此事憂心。”
當然了,轉述是不能這麼轉述的,淳于越機智地将這一部分替換,說他本意是希望扶蘇能為父分憂,舉薦人才,卻被沉迷于妖言邪說的扶蘇斷然拒絕。
嬴政:……寡人不笨,但你是真的蠢。
聽到這裡,嬴政便明白了一點原委。扶蘇這時候正沉浸在書海裡學習百家之長,跑來的淳于越不僅不能當一個安靜的傾聽者,還暗戳戳試探朝政,當然惹了扶蘇不快。
嬴政想明白以後,自己心裡也不快了:寡人的兒子隻有寡人可以教訓!
淳于越不願意輕易放棄。
他當然不願意了。
秦國自商鞅變法以來,逐步強過其餘國家,秦國的鐵甲兵能壓着任意一國打得頭都擡不起來。
如今秦國滅了韓國和趙國,身為秦王的嬴政又開始磨砺他手中執掌的權力。淳于越敏銳察覺到,若儒家再不抓住這次機會,是真的要來不及了。在不久的将來,儒生們在秦國将沒有任何話語權。
可惜,淳于越太急切了。
身為秦國長公子,扶蘇就算表現得再溫和無害,他仍舊是嬴政的長子,他天然擁有了上位者的權力。
而這權力,使得扶蘇從骨子裡就流淌了一份傲慢。
再加上那不為人知的上輩子,扶蘇越看淳于越,越覺得面前這人面目可憎起來。
“殿下還是早做打算,且臣作為殿下的師長,總不至于害您……”
“先生啊”,扶蘇雖笑着,語調卻分明是在歎氣,他卷好手中書簡,笑語吟吟:“以後,您不必再來為扶蘇授課了。”
也許是扶蘇說這話時,面色始終如常,所以淳于越才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但這句話帶給他的沖擊力仍然很大。
嬴政:“沒了?”
淳于越委屈臉:“沒有了。”
嬴政:“……”
蓋聶:“……”
君臣二人感到深深的無奈。
這麼脆弱就煩請别來沾邊好嗎?
嬴政頗有種起因對了,過程對了,但結果相差十萬八千裡的荒謬感。
虧他還以為好大兒總算支棱起來了,沒想到是你這老不羞的太菜了。
經過深思熟慮,嬴政下令撤了淳于越的博士職。又以扶蘇讀書不認真為由,将百家典籍全搬到他住所,名義上還要關他兩個月禁閉。
扶蘇表示欣然接受,可以再多來點。
隻有胡亥的抗議被忽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