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雨青一腳将路牌踹翻在地,翻身上馬,握緊缰繩,一套動作行雲流水。
“不,我們走這條!”
兩人進了官道,楚靛不解
“妹妹心情不好嗎,怎麼連牌子都踹倒了?”
“它有錯别字,我不能讓它誤人子弟。”
準确的寫法應該是塌不是榻。經過此路的人多為騎馬趕路,并不會如她一般下馬仔細查看,忽略掉這個細節也再正常不過。
隻能說出此下策的人,有心機,沒文化。
楚靛作為妹控,彩虹屁适時觸發
“妹妹真是洞若觀火,機敏過人!”
官道不似往日熙熙攘攘,反倒難見路上行人,不用想也知道,此刻另外一邊應是熱鬧非凡。
有人搭台,有人看戲,唯獨角兒沒來。看個雞毛呀。(寂寞)
危機暫時被化解,陸雨青此刻反倒不急于趕路,這騎馬不比坐車,颠得她屁股隐隐作疼,又難以言明。
身後傳來馬蹄疾馳,陸雨青警覺回望,怎麼會是令狐蓮,他神色倉促,還帶着擔憂。蘇鸢并未在其身側。
令狐蓮也看到昨日熟悉身影正是雨青娘子和她長兄,遂勒住缰繩。
“雨青娘子,你們怎會在此?”
陸雨青一時不知他意欲所指,隻好掏出懷中玉墜說道
“蘇夫郎,幸會。是我饞蟲犯了,央着家兄和我一道去京城嘗嘗蘇鸢娘子提及的芙蓉酥。”
令狐蓮将信将疑的眨着雙眼,暗指着另外一層意思。
“你們來時沒看到立牌内容嗎?剛才我經過時發現它已經被好心人踹倒了。”
陸雨青不便作答,楚靛溫柔出聲接過話語
“看到了,正是小妹所為,她說上面有别字,不能讓人看到誤入歧途。”
陸雨青将疑惑問出,顯山不露水。
“以蘇鸢娘子的目力和學識,看破此雕蟲小技肯定也不在話下。”
誤入歧途…令狐蓮緊咬下唇,眼中閃過一絲懊悔,竟是自己的大意,才帶鸢姐姐置于險境。
“…是我的問題…我沒仔細看…壞了…。”
以為這朵京城嬌花多少會為自己的愚蠢找補。沒想到竟然也會大方承認是自己的問題。
陸雨青驅馬友好接近,帶着善意安慰眼前的小狐狸
“令狐公子無需自責,蘇鸢娘子如何交代照做就好。你的安全對她來說才是最重要的。”
“她說無論結果如何,一個時辰後,出口處彙合。”
“那我們現在抓緊啟程,我們要相信她,到了出口再做打算。”
微風輕拂,周圍的樹葉沙沙作響,令狐蓮看着眼前目光堅定的雨青娘子,這是除了鸢姐姐以外,第二個讓他心裡感到踏實的女子。
另一邊蘇鸢悄無聲息解決好兩名笨賊。繼續前行,觀地上的雜草東倒西歪,顯然有很多人經過此處。
前方空地有一處的茶篷,蘇鸢露頭,不少人的目光聚焦于她,見其身後沒有跟人,又很快低頭假忙。
蘇鸢上前,将馬系好,從腰間荷包裡特地摸出一枚不大不小的銀铤子往桌上重重拍去。
“扣盅。”(黑話上酒)
一名手持子午鴛鴦钺的女人爽氣落座于蘇鸢面前,将銀挺子拿起細看。兩人以江湖黑話一問一答。
“小女娘,何處來去,辛苦辛苦”(什麼背景,行裡人嗎)
“新上跳闆罷了,奈何肥豬拱門,單滾挑山于此,讨碗酒喝。”(剛出道,财主上門,單獨作案,長途跋涉而來加入你們。”
“在場都是合字上的朋友,一碗酒端來大家喝。”(在座的都是道上朋友,大家一起幹)
女人将銀子收好,在一旁磕起了瓜子,看起了早上收到的小冊子。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自她之後就在無人出現。看來錯誤路牌已經被解決了。
周圍的人望眼欲穿,蘇鸢也加入心浮氣躁隊列,直到有人先行離開。少一個人便少一個人分贓,當然沒人挽留。
“看來是點子抛脫,扯呼走了。”(目标暴露,我撤退了。)
蘇鸢是第三個離去的人,臉上雖帶着無奈與煩躁,但也合乎情理。
待人走遠,旁邊有人陰陽怪氣的提了一嘴。
“火婆娘,等不到點子(目标)出現,你就放這堅果(漂亮女人)走了?她可拿出了一塊銀铤子。”
火婆娘并未惱怒。這種銀铤子,不是一般人家所持有,不懂行貨的人才會見錢眼開。換做以前,賊不走空,目标完不成,也不會讓自己白來一趟,奈何現在她心生退意,不願在牽涉江湖是非。
早年間因沒讀過書走闆(走錯路),直到無意間了解天影會,對于裡面諸多女子看法和江湖局勢表示認同,作為忠實追随者,今早她就收到最新一期的辯題記錄,其中一條生命遠大于死物觸動了她。
“怕她是海翅子,本就想幹完這票金盆洗手,何必翻江倒海,要是後院起火,上頭翻天印,前有追兵後有狼,你我隻會挂彩。”
(怕她是大官,幹完這票退出江湖何必大動幹戈,要是内部事情敗露,上面翻臉不認人,前有官府後面有江湖追殺,你和我不一定有命活。)
蘇鸢不常帶黃白之物,這枚還是當初離家前父親執意塞下。
一般隻有官員的家中才會備有這樣的銀铤,方便上下打點,而小門戶多數用的是散碎銀子,應付日常開銷足矣。
她在路上耽擱的時間,折算下來令狐蓮現下應該已到出口,手上加快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