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前一後出了庫房,站在雲梯前。陸雨青深吸一口氣,給自己做好心理建設。
“林掌櫃,咱就是說,有沒有第二條路可以下去?”
林景淮小鹿般清澈的眼神回望向她,嘴唇上下觸碰說出的話語讓她瞬間死心。
“沒有。”
其實是有的,隻是他内心突然起了捉弄人的心思,想看看她的囧況罷了。
林景淮走進雲梯,陸雨青從懷中掏出白色發帶将眼睛蒙上。
“搞定。”
古人雲,眼不見為淨,誠不欺她。好在當初沒有把變态的東西丢掉,這廂正好能派上用場。
林景淮按動按鈕,雲梯緩緩下降,由于觀感受限,失重的感覺反而逐漸擴大,陸雨青感到自底部的風不斷朝她拂來像是萬千觸手般将她拽入無間地獄。
須臾
“娘子,到了。”
林景淮将衣袖再度從陸雨青的手裡抽走,下降時,偶有震動是常事,卻吓得女人在次拽住他的袖擺不肯松手。
建邺朝自古女子為強,從不在人前示弱。如果一個女子膽量不如男子,傳出去隻會讓衆人恥笑,但眼前這個女人對此毫不在意。
臨了,陸雨青将自己算賬的方法悉數告訴了林景淮,對方一聞千悟,不愧是天生的生意人。
“甚是精妙,景淮鬥膽,敢問娘子芳名。”
“楚藍。”
陸雨青說完,離開了林家櫃坊。
林景淮念着她的姓名,似是想起了什麼,走至櫃台前,翻起堆在一旁厚厚的薄子。
他印象中,有一位女娘曾以楚藍的名義,向櫃坊定制一套稀有洋棋,因其做工絕非普通工匠能夠完成,所以才拜托到他們林家定制。報酬十分豐厚,自然有些許印象。
随後那名女子來将棋子取走,模樣也不是今天這位,難道真的是隻是世間同名同姓般的湊巧?
陸雨青踏出店鋪,燈火依舊亮如白晝,讓人忘卻了時間的流逝,直到走出街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寂靜和蕭索,安靜而冷清。
經過這條小道,在拐兩個彎,不遠處就是她們的落腳客棧。陸雨青身上帶着重要物品,腳步匆匆不敢耽擱。
夜色如墨,伸手不見五指。幾道身影如同鬼魅一般悄然落下。身手矯健,着裝與黑夜融為一體。手中握着白晃晃的大刀閃爍寒光,宛如饑餓的猛獸,迫不及待地想要吞噬獵物。
陸雨青沒想到天子腳下,賊人還敢這麼明目張膽,想來也是狗急跳牆,待她進了雲隐山莊就再難下手。
對方沒有想象中先來一段開場白。而是直接沖她痛下殺手,刀刀狠辣且緻命,陸雨青是左閃右閃,極為狼狽,丹田無力,施展不了任何功法,手臂被劃破一個口子,火辣辣的疼痛感襲來,這下舊傷未愈又添新傷。
瘋狂得往前跑,也顧不得方向。她又不是傻子,留在原地。跑了半天,累得在地上氣喘籲籲,擡手做了一個暫停的動作,表示自己不跑了,也跑不動了。
“喂,我都有生命危險了,還不現身嗎?我要是死了,你們怎麼交差?”
一口氣将話用最大的聲音喊了出來,鐵鏽的氣息也自胸口湧上。希望如她猜想的那般,這絕對不會是她的臨終遺言。
另一撥人馬于黑衣人手起刀落之時現了身。
“楚藍小姐,奉令狐家主之命,保護您的安全。”
擺明了這麼久不出手,不就是為了試探她有無武功,實力幾何。
很可惜,讓她們失望了,月孤雲這厮為了假戲真做,她現在隻是個普通人,差點就命喪黃泉的小喽啰。
兩邊交起手來,一時難分難舍。趁混戰之際,陸雨青将身子藏好。倏然,被點上穴道,整個人被牽着淩空而起。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她還是大意了。
好在嗅到淡淡菡萏香才讓她緊繃的神經又暫時放松了下來。
聞香識男人。除了是黑心蓮還能是誰?
“在這裡看,視野不是更加開闊。”
“教主思量周全,可惜雨青恐高無福消受。”
身子被定住,兩人此刻站在一棵粗壯古樹上。陸雨青閉眼,害怕重心不穩跌下樹去,摔成一灘肉泥。
“教主果然英明神武,特地将我行蹤洩漏出去,引來追殺,坐實我隻是個普通人的身份。”
一字一句皆是反諷,月孤雲不置可否,反倒提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你覺得令狐蓮如何?”
陸雨青不知道這個如何是指得哪方面,因為她們連話都沒說上幾句,更沒一起經曆過什麼。僅憑着第一印象作答
“長得挺不錯。”
月孤雲将頭擱置在陸雨青的肩膀上,語氣悠悠
“那與你身邊的楚家公子相比呢……”
陸雨青犯難,這兩人風格不一,如何作比?
“那啥…其實我覺得蘇鸢娘子更好…”
月孤雲哼唧一聲 “ 我的大護法,真是男女無忌阿…”低頭一瞥,眸光被女人胸口衣襟處的一處潔白給吸引,玉手向裡探去。
“你幹嘛?!”陸雨青驚呼一聲,帶着怒意,職場X騷擾啊!?
白皙二指夾住發帶拿了出來。月孤雲惡意的咬着耳朵,惹來陸雨青身子陣陣顫栗。
“這條發帶我怎麼也沒找到,原來是護法帶在身上。”
伴随呵氣如蘭的輕笑,讓陸雨青覺得身後之人愈發變态,隻好強迫自己忘卻恐高,視線融入前方火拼戰局當中,現下局勢已逐漸明朗,縱使黑衣人訓練有素,雲隐山莊的實力顯然更為強勁。
“教主還是快些離去吧,我瞅着勝負已分,等會兒要是被撞見了,您的圖謀付之東流豈不可惜。”
“你是在擔心我?”
陸雨青翻了個白眼,陽奉陰違道
“是的,擔心你,老擔心了,趕緊走(滾) 吧。”
沒事不聯系,有事兒更不要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