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瑾安下心來,長生又低聲道:“到時候來拿新鮮的,你别叫你爹瞧見了,他心疼。”
宋瑾笑笑,道了聲“知道了”,這才别了長生,出去跟陳婆子以及其他婆子打了招呼,這才出門回食鼎樓去。
那日瓦松綠說的輕巧,又是厲害又是會吃,可是宋瑾連等了半個多月也不見人影,就在心底裡開始懷疑那人莫不是吹牛時,瓦松綠關兄出現在了店中,不過今日換成了一身晴山藍。
“關公子。”宋瑾站在櫃台後方見着人進來,連忙出來拱手作揖招呼人:“今日是來用飯還是......”
那關公子拱了拱手,道:“在下今日不用飯,是特意來傳話的。柴大官人三日後到店,親自品嘗掌櫃的手藝。”
宋瑾眨巴了兩下眼,心想這古人也玩提前訂座這一套呢,不過總得付點定金吧?
“三日後,在下一定在此恭候柴大官人,不知有幾人呀?”
“這柴大官人來了,人能少麼?”
宋瑾依舊是緩慢眨眼,這到底是個什麼意思,話就不能講明白了嘛。
到底幾個人啊?
哪曉得宋瑾還沒有繼續問,身後的夥計阿榮就問了一聲:“可是翠屏巷那個柴恒柴大官人?”
“咱們這蘇州城裡還有第二個人敢稱柴大官人?”
宋瑾:“......”
“這柴大官人當真要來咱們這小店?”
阿榮興奮地從櫃台後跑出來說話,隻有宋瑾,不明白在激動什麼。
“這能有假?這可是我親自請的,你們可得好好招待。”
“是是是,那是一定的。”
宋瑾心中打鼓,不清楚這個柴大官人到底是個什麼人物,但肯定不是一般的人物,因此隻看着阿榮同那關公子交涉。
“不知道大官人什麼時辰到店,有些菜怕涼了就不好吃了。”
那關公子笑了笑,道:“晚飯的時辰吧,記得備些好酒,有菜無酒,失了趣味。”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可要請些唱曲兒的姐兒來助助興?”
關公子擺擺手道:“不必了,柴大官人體恤,免得擾了旁人,要清淨點兒,菜一定要好。”
說完轉向宋瑾道:“那日的蠶豆雖美味,可是招待柴大官人過于小氣,你可得上上心,否則你這食鼎樓的招牌,怕是要砸啰。”
宋瑾一聽,好家夥,不知道這關公子是真心給那大官人找好吃的,還是要給宋瑾找麻煩,一家小店招待食神,這不是為難人嘛。
不知道是那日辨輸了,心裡頭過不去,找了大官人來找補了。
不管宋瑾心中如何想,這招待是必須做了,可是直等到那關公子出了門去,也不見一個銅闆進來,宋瑾急了,哪有不付定金就要吃席的?
于是喊了一聲銀子後就要去追問,卻被阿榮攔住了:“祖宗,柴大官人要來,你找他要什麼銀子?”
“這要吃席,不先付點銀子?萬一不來呢?”
阿榮歎氣:“柴大官人是什麼人?别說你一桌席面了,就是咱們這食鼎樓,那也是說買就買的事情,豈會賴你一桌席面的銀子。咱們招待好了,記下賬來,到時候去到府上一對,人家賬房自會付銀。”
宋瑾啞然:“這麼付的呢......”
“不然呢?你還指望大官人兜裡揣幾百兩銀子出來吃喝呢?”
宋瑾撇撇嘴,她哪曉得這裡的有錢人是怎麼付飯資的,從前不都是銅闆就付過了麼。
“你不知道這柴大官人,”阿榮走到櫃台裡頭,一邊埋頭算賬一邊道:“他在咱們蘇州城裡那是出名的愛吃,但凡有點名堂的店他都到過,咱們這個店才開業這麼些日子,估摸着也是剛剛那位公子說與他聽的,畢竟咱們這是蘇州,廣東菜少,所以來的快些。”
宋瑾點頭,聽那阿榮繼續說。
“這柴大官人,家裡富裕着呢,書香門第,也有些學識,還中過舉人呢。據說那年上京趕考不大順,後來也就不去了,人家不缺銀子,也不缺門路,何苦擠那仕途的窄門。”
“那他靠什麼吃吃喝喝?”
阿榮道:“光是一道茶引就夠他享福一輩子了,還有祖上積攢的家業,族裡也有在京為官的,人家不差那點銀子,你還怕他賴賬不成?”
宋瑾恍然大悟,這大概就是名人吧。一個名字就能在外吃吃喝喝,點菜不問價格的那種,挂賬月結,這種不是熟客就是大客。
很顯然這位柴大官人屬于大客。
小店來大客,不是要飛,就是要埋。宋瑾想明白這個理之後,一下就緊張起來。
“那咱們是不是要好好準備準備?”
“可不是嘛,這菜式酒水布置一樣的都少不了。不過我問了,不需要叫唱曲兒的姐兒,省去一道麻煩,就吃吃喝喝。我現在就算算賬上還有多少銀子,店裡不夠的,恐怕得去馬蹄巷支一些出來。”
就這樣,一個還不曾露面的柴大官人,讓整個食鼎樓的人開始緊張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