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份焦糖布丁跟雙皮奶做完之後,宋瑾這一日的廚役生涯暫時結束了,她領着紅杏跟婆子一起收拾帶來的工具。
就在這個當口,柴家管事過來找她,兩人一起到廊下說話。
“小主人很喜歡你做的那個什麼雞蛋奶,就連盧大人和季大人也都誇呢,老爺和夫人都想着以後能常常吃上。”
“老爺們喜歡就好,那還是一樣的規矩,隔日便送一份來?”
宋瑾想,這倒是個法子,買些牛奶就好,做多少送多少,不怕柴家不認賬。
可是宋管事不這麼想:“那多麻煩,要是小主人嚷嚷起來,那是立刻就要吃到的。我是這麼想的,您呢就把這法子教給我家廚役,到時候就不必再麻煩掌櫃的送。既可省事,也不耽誤小主人吃,豈不方便?當然了,這銀子您開個價,都好商量。”
宋瑾一聽,這是要買菜譜啊,那多好啊,她又不做雙皮奶和焦糖布丁的生意。
“還是宋管事想的周到。”
宋瑾嘴上說的委婉,心裡早就樂開了花,可是開價成了問題。
她知道大明的糧食多少錢一石,可是這一份菜譜是什麼價呢?
宋管事見她躊躇不定,索性自己開了口:“文掌櫃,您看這樣可好,兩份甜點,算兩份菜譜,一共三十兩銀子,可成?”
快能贖自己了。
宋瑾預估一個價格的高低,唯一的衡量标準便是自己的贖身價格,接近了便是高。
“成的成的,宋管事開的價,定是最公道的。”
宋管事笑笑,轉頭命人去賬房取現銀來,過不多時,一包沉甸甸的銀子便到了宋瑾手上。
“這裡是七十兩銀子,除了買下菜譜,還有之前答應您的傭金以及菜錢,今日就勞煩文掌櫃了。”
一句話算是終結了宋瑾今日的勞作,三十兩菜譜,三十兩傭金,十兩的菜錢。
有那麼一瞬間,宋瑾想全部吞了這筆銀子。
“文掌櫃?”
“文掌櫃?”
宋瑾抱着銀子,強力壓制住自己抱着銀子跑路的心思,恍然間聽見宋管事叫她,這才發現自己貪銀子貪出神了。
“您叫我?”
宋管事笑笑:“今日麻煩掌櫃的,宅上已經幫掌櫃的雇了轎子,天黑了,路上當心。”
這是很客氣地送客了,宋瑾忙謝過,這才抱着銀子回了廚房。
這大明沒有銀票,唯一的優勢在于銀子已經成了通用貨币,要是往前朝走,她隻能抱着銅闆了。
廚房裡頭的人看見宋瑾抱着一個包裹進來,紛紛駐足觀看。
“喲,這麼一大包銀子,走在路上可得小心了,叫人搶了心要痛死嘞。”
“哈哈哈——”
宋瑾心中也是高興,腦中已經開始盤算哪些入賬,哪些私吞,哪些用來邀買人心了。
趁着說笑的空檔兒,她撇了眼紅杏跟婆子,還好,喜悅之情甚于嫉妒,可以拿下。
三人收拾了東西,剩餘的菜和肉因為柴家已經付過銀子,所以也不必帶走,隻帶些宋瑾自己調制的香料和小鍋子,便出門乘了轎子往食鼎樓去了。
今兒七夕,乞巧的日子。宋瑾一身男子裝扮,不曾到柴家後院看看那喜慶的夫人如何過這節日,街頭也不見女子身影,倒是不知道哪座樓上傳來歌聲:
“天孫一夜停機暇,人世千家乞巧忙,想雙星心事密話頭長。七月七,回首笑三郎。”
宋瑾在食鼎樓門前下轎,店内零零散散幾個食客,宋瑾抱着銀子直接往後頭去了。
事實證明,處在同一個階層,更加容易共情。
宋瑾幾乎是沒有費任何力氣,直接告訴了阿榮這次所得多少,記賬多少,阿榮也不問,報多少記多少,銀子也就收多少。
在柏家,逢年過節也有些賞賜,那都是屬于個人的。宋瑾到了柴家得了賞銀,自然就歸于她,根本沒人想叫她“充公”。
宋瑾也不傻,不能自己一個人得便宜,在前頭食客還沒吃完的時候,自己帶着人到廚房折騰出一頓大餐來,直等最後一個客人一走,衆人上來門闆,同在店中吃吃喝喝。
“今兒是乞巧節,我們這些老婆子就算了,你們這些年輕人,也沒縫個荷包送給心上人?”
宋瑾笑笑,她可不會縫荷包,就算會,哪怕是一個銅闆,她也要留下來脫籍用。
倒是她身邊的兩個适齡丫頭采薇和紅杏嘀咕:“一天天的這般忙,哪有時間縫荷包呀。”
宋瑾呷了一口酒,慢慢品着這句話,心裡頭歎氣。
原先意氣風發,還想着可以教杜鵑她們識字,結果出來兩個月了,竟沒回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