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碗擺好,宋瑾先炫了一個小技,用茶蓋貼着茶碗的邊沿用力一擰,那茶蓋就貼着碗沿快速旋轉開,一下就吸引了衆人目光。
“哦,還能這麼玩的,哈哈哈——”
羅大人感慨一聲,衆人的目光一下都落在宋瑾那雙手上。
在蓋子即将沒有動力之時,宋瑾不緊不慢地抓住提手,側放在碗沿上,開水從茶蓋側邊澆進茶碗,确保内外同溫。
手指緊按住茶蓋,左右晃動那注滿水的茶碗,接着提起蓋子,竟然連茶碗也一同提起。
宋瑾得意地抓着蓋碗提手在衆人面前展示一番,引得那羅大人大笑:“是有兩下子。”
茶碗歸了位,揭開蓋子,将水盡數倒出,再丢一把上好的武夷茶。
“從前聽人烹茶,都言是雅事,如今看文掌櫃放茶葉,倒多了幾分潇灑之意。不錯不錯,有點兒意思。”
羅大人一直誇着,宋瑾猜到柴恒臉上一定笑開花,心裡也高興,手上動作越發大開大合起來。
茶碗注水,要一直注到漫出茶碗,用茶蓋内側沿着碗沿繞一圈,表面的一層水順着茶蓋内側流淌出去。
“這叫刮沫。”宋瑾開始一邊演示,一邊解釋,話音未落,手指用力一旋,那茶蓋貼着碗沿再度旋轉起來,這一回竟然還回了頭。
“這個叫時來運轉。”
“哦,有點兒意思。”羅大人也不似一開始的儒雅鎮定,此刻頗有點一驚一乍的意思。
蓋子蓋住茶杯,按緊後畫圈搖晃。
“這個叫搖香。”
宋瑾晃了兩晃後也不停留,揭開蓋子壓住大半碗口,将茶水往帶斜口的深杯裡倒去、
“這個叫出海。”
杯子裡有了茶水,宋瑾也不急着倒茶,而是再次注水,重複之前的動作,隻是在搖香之後便停止了,蓋着碗蓋焖泡。
深杯裡的茶水倒入茶盅,也不遞到各人面前,而是一一倒掉。
“這個是洗杯。”
洗茶葉的水宋瑾可不敢給各位喝,隻等着第二杯茶出來再遞給各位老爺。
“本官在廣東多年,也不曾見這麼細緻的泡茶手法,聽你口音似乎也不是廣東人,為何會如此泡茶?”
宋瑾一聽又來了,沒有辦法,隻能繼續扯謊。
“幼年家中曾有一位來自廣東的奴仆,這是他家中慣常的泡法,後來教了在下,所以略會一二。”
洗杯說話的功夫,那茶已經悶泡完畢,宋瑾将新的茶水倒入深杯,再從深杯倒入茶盅。
上好的武夷茶,茶湯紅亮,茶盅瓷白,二者放在一起,紅者愈紅,白者愈白,甚是賞心悅目。
四杯茶一一遞到各人面前,宋瑾看見柴恒伸手去抓那茶杯要喝,結果提到一半瞳孔瞬間放大,杯子被迅速放下,手也縮到了桌子下面,明顯是被燙着了。
宋瑾垂下頭,壓着笑,她自己也沒好到哪裡去,左手正在桌下緊緊捏着右手兩根手指強行降溫呢。
另外兩人沒他急,顯得體面不少,倒是禦史羅大人,似乎習慣了這滾燙的溫度。
隻見他先抓起茶杯,放在鼻尖下嗅了嗅,道:“不錯,是今年新出的武夷茶。”
接着放下杯子,娓娓道來:“說起這廣東的泡茶,少見江南喝慣的綠茶。除了武夷茶,他們本地産一種單枞茶,喝慣了也是極香的。”
“大人說的可是鳳凰單枞?”宋瑾非常不合時宜地插了嘴。
“哦,你還知道鳳凰單枞?”
宋瑾笑笑:“聽家人說的。”家人自然就是前面說的家中老仆。
羅大人聽見有人跟他說起廣東茶葉,興緻也起來了:“沒想到在這蘇州還能遇見對廣東這般了解的人,是本官小觑了這蘇州了。聽柴公子說你還會做廣東菜,不知道今日給本官準備的是什麼呀?”
宋瑾道:“大人嘗過便知。”
她不敢講,怕柴恒罵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