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瑾躬身道:“羅大人請小人來幫着泡茶。”
就在宋瑾以為盧駿年還要問什麼的時候,另有小吏請兩位大人進去,三人就此分開,沒再多言。
那小吏将宋瑾送出門去,臨走前那小吏塞給宋瑾五錢銀子,算是茶資,宋瑾接下謝過了。
回去路上宋瑾心情大好,不論那羅大人看沒看出來她是個女人,但隻要不說就沒事,隻不過她高興的不是這個。
在這個世界裡,與一個有着一定社會地位的人平等談話才是最讓她高興的,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自己也被當成人去對待。這種感覺極好,好到讓她一路蹦着回了食鼎樓。
快樂是一種很難掩飾的情緒,整個食鼎樓都看出她的高興了。
“掌櫃的,你今兒見着誰了?這麼高興?”春雲倚在竈上問她。
“瞧這面相,笑的跟朵花兒似的,該不會是有哪位公子相中你了吧?”
“咱們掌櫃的可是男兒相,這要相中了,就麻煩了,哈哈哈——”
一衆人也不管宋瑾到底為什麼高興,隻是聚在一起說說笑笑。
宋瑾并不介意這些玩笑,反而放話,今晚繼續請大家吃雞。
五錢銀子,能吃好多雞呢。
這天晚上宋瑾高興,在後院裡擺上桌子,親自做了一桌子的菜,自然少不了那隻白切雞。
隻不過讓衆人意外的是她沒有喝酒,而是搬出那套寶貝瓷器,在一張春凳上泡起茶來。
對宋瑾而言,這就是挎着愛馬仕逛菜市場,那白瓷就是愛馬仕,這後院就是菜市場,她在十六世紀裝小資,享受人類生活。
“來,今兒個咱們不喝酒,咱們喝那溫山禦荈,也嘗嘗好茶的味道。”
茶葉是否合适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這個形式,特别小資,特别有儀式感,特别的像個人享受的生活。
幾個人一邊啃着雞肉,一邊看她在凳子上操作,注水泡茶,出海展茗,一氣呵成。
隻可惜茶盅太少,不夠幾個人喝的,春雲動作快,抱出幾個酒碗來喝,旁邊幾人大笑:“你這一碗茶,就把那一杯倒完了,這幾杯下來,你還吃不吃雞了。”
宋瑾聽了也笑,對着春雲道:“晚上少喝點茶,留點位置吃雞。”
有人端茶盅,有人端酒碗,邊吃邊喝邊聊着。
“嗳,掌櫃的,你今兒到府衙見着那羅大人了麼?”
“見着了,我們還聊了天呢。”
“你們聊什麼呀?可有說京師裡什麼事兒?”說起京師的官,各個都豎起耳朵,大約都如宋瑾那晚的心思,吃瓜乃是人類共同的愛好。
“也沒說什麼,不過奇怪的很,我見禦史大人兩回了,同知也見過好幾回了,可是知府一回都沒見着。”宋瑾說起這話來頗為遺憾,她想看看知府的威風,奈何一次都沒見着。
“掌櫃的,你在後廚,有些事你不知道,咱們那個知府啊如今不在蘇州呢,上京了。”
“上京?”宋瑾不解:“這蘇州知府不在蘇州待着,跑去京師做什麼?”
“還能為什麼呀?八成要升官了。”
“升官?”一聽知府升官,大家都來了勁頭兒,各個都要問一句:“升哪裡去?新知府是誰呀?”
阿榮道:“這我哪裡知道呀,等人家來了自然就知道了。”
宋瑾問道:“那知府若是調走了,這底下的同知是不是有可能升到知府任上?”
她原想季舒白得首輔賞識,年紀輕輕做了五品官,沒準兒這就要升了。
“這不可能,你不知道麼?這知府都得是京官往下派,沒有底下往上提的。要是咱們這些同知想做知府,首先得調去京師再往下頭派,在底下是一輩子沒指望了。”
宋瑾聽了皺眉,原來還有這麼個套路在裡頭呢。
“掌櫃的,咱們上一回去柴家做廚役,收回來不少銀子,還存在店裡呢,要不咱們明兒回一趟馬蹄巷,把這銀子存了吧,不然夜裡都睡不着覺。”
“怎麼?怕人來偷啊?”宋瑾打趣他。
阿榮道:“可不是麼?存回去心安些。”
“成,明兒一早咱倆一起去。”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