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瑾與那裴姑娘正說的起勁,季舒白忽然歸家,冷聲打斷了宋瑾的滔滔不絕。
“季......季哥哥......”
裴姑娘的聲音裡帶着一絲懼怕,起身後行禮後身子不自覺地往宋瑾這邊靠攏。
宋瑾納悶了,怎麼兩個人跟不熟似的,一個背後叫季哥哥叫的挺順,面對面了反而喊不出來。而另一個聲音冷冷冰冰,不帶一絲情感,像是在叫一個陌生人。
她擡眼看去,就見季舒白一身官服,似是臨時決議回來的。而季舒白竟也看向她,帶着幾分疑惑地上下掃了一眼後才緩緩轉頭看向那裴姑娘。
“你來找我有事?”
“我......姨母叫我過來看看季哥哥。”
聲音輕的好似犯了錯,宋瑾心裡嘀咕,估摸是這季舒白拉着臉,吓着人了。
“現在看過了,我派人送你回去。”
宋瑾原以為這姑娘會拒絕,畢竟她是要見季舒白的,可是叫人意外的,那姑娘沒有任何拒絕的意思,垂着頭,乖順地往外走去。
走至季舒白身邊時,又停下了,轉頭看向宋瑾,滿眼皆是不舍。宋瑾不知道她是不舍得故事,還是不舍得她這個人。
“裴姑娘,今兒先回去吧,我改日再給你講故事。”
裴姑娘臉上露出淡淡笑意,轉頭遇着季舒白,又立刻收斂了。
“季哥哥,我與這位宋公子在後院裡偶然相遇,說了會子話,可不可以......”
“我不會告訴伯母的。”
“多謝季哥哥。”
姑娘走了,小花園裡頓時隻剩下季舒白和宋瑾,宋瑾覺得氛圍不大對。
“宋公子?”季舒白冷笑一聲:“你假扮男人說謊的能力還真是叫人刮目相看。”
宋瑾聽出他的陰陽怪氣,毫不客氣地回怼:“人家姑娘體貼溫柔端莊大方,比起季大人,與她說話簡直是享受。”
“享受?”季舒白上下掃了宋瑾一眼,确認這是個女人。
“裴姑娘雖不像季大人飽讀詩書,但比季大人更具包容性,不像季大人,死闆,頑固,冥頑不靈。”
季舒白平白又挨一頓罵,心中萬分惱火:“我死闆?我頑固?我冥頑不靈?”
“我說什麼你都先懷疑一遍,又要問,說了又不信,怎麼不是死闆頑固?”
“你不看看你給出的那些理由,什麼清虛天,什麼高燒遇見神,說出去誰會信?”
宋瑾繼續辨:“這個世界上就是有許多你無法理解的事情,比如太陽月亮都有光,可太陽光為什麼是熱的,月光卻沒有溫度呢?為什麼傍晚太陽落下去,月亮升起來,而不是早上月亮升起來,夜裡太陽才出現呢?”
“因為太陽出現就是白日了,我看你是燒糊塗了。”
“那為什麼是月涼如水,烈日杲杲呢?”
“你......”季舒白一時說不過她。
“裴姑娘就是這點比你好,我說什麼她都願意聽,而不是首先懷疑我。她包容且尊重我,不會因為我衣着簡樸就看不起我,也不會讓我站着同她說話。”
“你沒告訴她你家奴的身份吧?也沒告訴她門口幾個官差是來看着你的吧?更沒告訴她你正在威脅一個朝廷官員吧?”
宋瑾被反問的一時答不上來。
“你連自己的身份都不敢說,她尊重你,到底是尊重你的什麼?”
“尊重我這個人。”宋瑾一聲大吼:“不像你,戴着烏紗帽走到哪裡都被人尊重,我爹娘是奴婢,我生來就是奴婢,可那又不是我選的,誰不想選個好胎投啊?若是能選,我也想姓季啊!”
“你以為姓季,就會被人尊重麼?你以為烏紗帽是那麼好得的麼?你以為不是奴婢就一定能順風順水麼?”季舒白壓低了聲音,胸腔裡憋着火氣:“你不過是羨慕一個你不曾經曆的人生罷了。”
宋瑾竟聽出幾分道理來,可她又不知道季舒白的過去,陳媽媽不願意說,至于他自己嘛,那簡直密碼箱投胎,嘴巴嚴實的跟沒長似的。
“那......那你也不說啊......”
“說什麼?如果我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好,你就不會這般陷害我了麼?”
季舒白今日的火氣不同以往,重要的是宋瑾略有些心虛,此刻緊張的揪住衣擺,小聲嘀咕:“那......如今已經這樣了,要不大人勉為其難幫我一下?”
季舒白氣到無言,索性走至一邊坐下:“幫你?你那麼聰明,那麼能幹,為何不想法子自己幫自己?”
宋瑾繼續嘀咕:“想了啊,辦法就是季大人嘛。”
“你......”季舒白氣結,“你簡直無可救藥。”
宋瑾還需要季舒白幫忙,此刻也不敢繼續辯駁,隻好站在那裡不言聲。
季舒白見她不狡辯了,脾氣順了不少,問道:“這兩日你都與裴姑娘說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