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俊年捂着肚子又走了,季舒白無事人一般慢騰騰地看,而宋瑾心中明白局勢已定。
不曾想,到了這個時候,還是有人蹦出來了。
不是别人,正是阿榮。
“大人,小人與家中婢女杜鵑已經定下終生,此次若是分别,隻怕再難團聚,還望大人成全。”
“是麼?”季舒白不緊不慢地回着:“都說君子有成人之美,本官今日便替盧大人做主,許你二人一同前去。夫人開個價吧,本官買下便是。”
文雅哪裡敢開價,直言相送,便又命人去取了杜鵑的紅契出來。
至于全銳洪允,宋瑾是懶得管的,就讓文雅跟文新說去。
不多時,盧俊年從裡頭出來,見事情辦的差不多了,起身便要走人。經過宋瑾身邊時,不忘怒瞪一眼:“跟着本官走,一定有你好果子吃!”
宋瑾撇撇嘴,挪動雙腿準備起身,然而她終究還是跪少了,此刻膝蓋疼的起不來身。還是春雲眼尖,将她扶了起來。
就在她揉膝蓋的功夫裡,就聽見柏元槐一句冷言:“原來嬸嬸還有另外的生意呢。”
文雅沒敢出聲,看着柏元槐出去送客,轉身怒瞪宋瑾一眼。
“你記着,我過去是你的主母,就永遠是你的主母。不論什麼時候見到我,你都低我一等,别以為攀上了盧大人就一步登天了。”
宋瑾冷笑一聲:“大奶奶,你錯了。今日我出了這柏家門,便與你再無幹系,你的規矩還是你自己守吧,至于我在哪裡都與大奶奶無關,能不能登天也不由你說了算。”
這邊宋瑾與文雅怒目而視,那頭老陸叫陳婆子去收拾東西,當下衆人便要跟着走了。
至于他自己,則做出了一件叫宋瑾驚掉下巴的事情來。
他追上了季舒白。
“季大人,季大人,求您救救小女啊。”
宋瑾:“......”
“季大人,您說過要娶小女的呀......”
天炸了!
宋瑾此刻也顧不得膝蓋疼,連跑帶跳地撲上去,一把捂住了老陸的嘴:“爹,别說了!”
然而老陸卻不是個聽勸的,伸手掰開宋瑾的手:“季大人,您既有心我家蔓草,怎能見死不救?求季大人救救蔓草,求盧大人開恩啊......”
老陸哭着就往地上跪去,宋瑾是拉也拉不動,拽也拽不起,轉頭去看季舒白時,就見那一張剛剛還儒雅的臉此刻已氣得通紅。
“嘿嘿,誤會,誤會......”
“你倆什麼時候勾搭上的?”
盧俊年聽信了季舒白的鬼話,說是在牢裡打了人家,于心不忍,想幫她一次。于是懵裡懵懂的做了一晚上的打手,臨了卻聽到這麼一個消息。
年已三十,至今未娶,外人眼中的端方君子竟然與食鼎樓一個女扮男裝的家奴有私情,這要是傳出去了......
盧俊年撚着胡子,想象着衙門裡到時該多熱鬧啊,那不得各個都來跟他打聽呀?
“你到底,撒了多少謊?”
季舒白啞着嗓子質問,宋瑾隻覺得雙腿打顫,根本不敢答話,差點兒就跟着她的老爹一塊兒跪下去了。
“......季大人......誤會,不是您......”
“不是他那是誰啊?衙署裡頭還有第二個季同知?”
宋瑾:“???”
天要亡我啊!
宋瑾還要解釋,然而季舒白已經沉着臉,一甩袖子上了轎子。
盧俊年則站在那裡上下打量着宋瑾:“還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我說他怎麼突然好心要幫你脫籍呢,原來還有這出呢。有意思。”
等他話說完,季舒白的轎子也已經出發了,盧俊年似乎還沒玩夠:“嗳,舒白兄,等等我呀——”
宋瑾心中惴惴不安,拖着一幫人跟着盧俊年的轎子走,阿榮扯了扯她的袖子。
“接下來怎麼辦?”
宋瑾道:“把紅契拿到,脫了籍再說,我有銀子,咱們自己做生意。”
“盧大人能給咱們麼?”
宋瑾原本是很有信心的,可是現在......
“......會吧。”
半道上,季舒白掀了轎簾,對着青杉吩咐了幾句話,接着宋瑾就看到全銳和洪允被單獨帶走了。
轎子沒有往衙署方向去,而是去了季舒白的私宅,老陸得知後,更加确定了。
“這還沒成親就住一起,不合适吧?”
宋瑾恨不得把老陸的嘴給縫上:“爹,再别提這件事了。”
“怎的?季大人又不肯娶你了?”
“沒那回事,是我怕你答應文公子,拿來诓騙你的。”
“啊?你膽子也忒大了,如今可怎麼是好?這萬一......”
“不用擔心,季大人大度,不會同我計較的。”
宋瑾嘴上說着沒事,心裡卻已經在想:實在不行她就跪一個好了,反正季舒白吃軟不吃硬,隻要不跟他對着幹,還是很有希望的。
她現在就很後悔,後悔那日在街上沒有聽春雲的話,借着一身傷去求季舒白,否則依季舒白那個性子,她應當早就自由了。
當初的自己到底在犟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