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秦明就是個軟蛋!這裡頭的男人個頂個的糟糕,我瞧那宋江,定有龍陽之好。”宋瑾氣哼哼的,根本不吃季舒白那一套。
“你又胡說!”
季舒白氣的不輕,這都歪曲到哪裡去了。
“我哪裡胡說了,明明娶了人家,卻又說對女色不上心,隻好耍槍弄棒。娶個娘子歡好不了幾日就将人丢在那裡,人家娘子能不難受麼?”依着宋瑾來看,這不就是同妻麼?
“他愛耍槍弄棒,我瞧着也假,你看九紋龍喜愛,那能力多強呀,半年習得十八班武藝。你再看宋江,三打祝家莊就數他和王矮虎最是丢人。要不是一幫兄弟幫着他,護着他,他早叫扈三娘抓走了,哪有機會糟蹋扈三娘。”
季舒白倒吸一口涼氣,反問道:“怎的又說他糟蹋扈三娘?剛剛明明說的是人家不好女色。”
“拿人配了王矮虎就是糟蹋。”宋瑾慷慨激昂。
“人家原先已經定親了。那祝彪富家子弟,武藝高強,兩家關系親密,相互照應。他宋江來打祝家莊的時候,扈三娘還帶人來幫了祝彪,捉了王矮虎呢,人家那才叫情投意合。王矮虎算什麼?車家出身,竟然劫起客人,又天生好色,豈能與祝彪相比。”
“從前倒沒看出來,你竟這般仗義。”季舒白話中帶着諷刺,激的宋瑾臉上一紅。
“對奴家擅自打罵的時候,也沒見主家多麼仁慈,你怎的竟說我的不好?你同我有什麼區别?”
季舒白被她一句話給說愣了,半晌沒想出反駁的話來。
宋瑾隻說宋江的不好,季舒白便覺得宋瑾對他有偏見,如今自己也盡說宋瑾的不好,他二人實在沒什麼區别,都是帶着偏見的。
“好了,這話是我不對,我不當這樣講的。”莫名的,季舒白的心裡生出些愧疚來,聲量都小了許多。
宋瑾眼睛裡含着淚花,腦袋也垂了下去,嘴巴裡仍不忘嘀嘀咕咕:“明明是一幫土匪,非要說人家是什麼好漢,我還是頭一回聽說殺妻的是好漢。照這個說法,那潘金蓮也應該坐梁山泊的第一把交椅。”
“這就不講道理了。”季舒白像理虧的小孩,又覺得自己不完全理虧,想辯駁,又不敢說的大聲,竟然也學着宋瑾,垂着頭輕聲嘀咕起來。
“人家好好的祝家莊,他來打就打,将人家未婚的夫君也劈了,這也就罷了,轉手将人家姑娘許給了王矮虎,可憐扈三娘,竟然還要效忠于他,他還做不做人了?”
宋瑾實打實覺得宋江不是東西,根本不做人,一想到扈三娘的處境,她忽然雙手捏拳,身子微縮,狠狠蓄力後重重地一跺腳,嘴上極不滿地哼了一聲。
“你哼什麼?”
“我問你,你可是不喜那裴姑娘,不願娶她為妻?”
宋瑾質問起季舒白來,意外的,季舒白竟不覺得冒犯,而是坦誠答她:“是又如何?”
“那我問你,若是如今有人迫你娶她呢?”
“我不娶。”季舒白似乎猜到宋瑾要說什麼,頭垂着歪向一邊,臉頰有些氣鼓起來。
“若有人逼迫你呢?”宋瑾追着不放。
季舒白臉色難看至極,咬着牙道:“不娶!”
“你看你看,”宋瑾像是剛剛戰勝的将軍,理又直,氣又壯的:“你不想娶的人,你就不願意娶。你倒說說,那扈三娘鐘情王矮虎麼?人家好好的未婚相公,被捉殺了也就罷了。那宋江将一個女子擄上山去,轉頭就将人配了王矮虎,強行嫁了個好色之徒,這算什麼?種豬才這般配呢。”
宋瑾說話實在難聽,話裡話外都是宋江不做人事,季舒白忍不住道:“誰說人家是随意配的,後頭二人不是也生出情分來了麼?那王英死之時,扈三娘還沖入敵陣,奮勇殺敵呢。”
“哼!待你哪日招架不住,娶了那裴姑娘,我定要在你們二人出雙入對的時候,湊到你面前說你們鹣鲽情深,我看你惱與不惱。”
“你為何總是牽連上我?”季舒白眼下就有些惱了。
“你這就叫事不關己,由的他人胡說,待哪日你身在其中了,怕你哭也來不及。”
季舒白被她說的無言以對,憤憤地轉過身去,兩人杵在街頭,都是氣鼓鼓的。
過了半晌,季舒白将話題岔開:“這宋江也不是一無是處的,後來征戰方臘也是立下了大功,這關系到一方百姓,乃是家國大義。”
“哼,你們男人就愛拿家國大義來唬人,你們是大義了,可人家女子連家都沒有了。”
“你——”季舒白總說不過她,又不知道該從哪裡争起,誰知自己還沒想好,宋瑾突然湊過來壓低聲音道:“那方臘乃是一方農民起義軍,真論起來.......像不像咱們的開國皇帝?”
“休要胡說——”
季舒白叫她說的,神色慌張地四處打量,幸好無人在旁。
“你再敢胡說,小心惹禍上身。”
宋瑾聽罷,雙唇緊抿,形同上鎖,将一顆腦袋搖的撥浪鼓似的,滿臉都寫着:不說了不說了再也不說了。
本來季舒白是有些氣的,怕她口不擇言,四處亂說,隻怕到時自己也保不了她。
誰知自己低聲一喝,她立刻做出保命樣來,惹得他想笑。
“罷了,我瞧着你不适合說書。”
宋瑾不高興了:“我哪裡不适合了?我明明說的挺好的,我隻是揀選着說而已。”
季舒白兩眼一閉,一聲長歎,她這是盡揀選着污點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