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海水包圍着陸喬,他緩了緩神,浮出水面朝它們遊了過去,近了才發現,小狗身上似乎纏着什麼東西,才導緻大狗沒辦法拖動它。
魚線?
他嘗試扯動,但似乎另一頭被卡在了水底。
他深吸一口氣紮了下去,海水刺激的眼睛幾乎無法睜開,陸喬隻好微眯着眼,随着魚線摸索。
太緊了,根本解不開。
魚線纏繞在一塊大石頭上,也比陸喬想象中的要結實。
他胡亂在水底摸石頭,卻摸到半個手心大的貝殼。
就它吧!
奮力敲擊魚線的連接處,終于把魚線弄斷,陸喬也快到極限了。
需要氧氣的感覺跟冰冷的海水仿佛又将他拉回了死亡的那天,恐懼不受控制的又将他包圍,他下意識低頭去看自己的腳,仿佛又有了那種别人抓人往水裡拽的錯覺。
緊繃的神經壓迫他的理智。
還差一點,就可以呼吸了。
就在這時,他的手突然被人握住。
陸喬心裡一驚,慌亂的想要掙紮,卻在看清那個身影後才緩緩平靜下來,抓住他的手傳來的觸感與溫度都無比真實。
顧邢舟将他拉出水面,陸喬也得以呼吸。
“沒事吧?”
陸喬搖頭。
而剛才的大狗正馱着那隻小狗往岸上遊,隻是好像比起剛才遊得慢了很多,看起來十分吃力。
陸喬跟顧邢舟分别把他們帶上岸邊,才發現大狗的腿上有明顯的傷。再看沙灘上,甚至還有一些滴落的血迹。
“你這家夥,下水前就受傷了,不要命了?”
面前的大狗仿佛感受不到疼痛,甩了陸喬一身水後,就開始去查看小狗的狀态。
一旁的顧邢舟倒是覺得這話同樣适合陸喬。
“你有它主人的電話嗎?”顧邢舟問。
“它是流浪的。”
這狗似乎一直在這附近徘徊,之前偶爾跟他們在沙灘上玩過排球。
事後兩人換了身衣服,就将一大一小兩隻狗送去了獸醫院。
小的并沒有什麼大礙,但大狗卻傷得不輕,甚至還懷孕了。然而它全程都沒有叫過一聲,檢查的時候也格外聽話。
最後醫生給出的答案是需要住院。
而陸喬當天晚上就發燒了,溫度直奔40,整個人都燒紅了,身上還一直發冷。
“你說我是不是要死了?”陸喬用他沙啞的聲音問顧邢舟。
顧邢舟給他換了冰袋,坐在床邊的軟椅上:“你昨天跳下去的時候怎麼不怕死?”
陸喬卻隻是笑着,“怕,當然怕,不過再多幾次說不定就脫敏了。”
“我如果去晚一步,你說不定就真的死了。”
陸喬朝他投去目光,“那你不也拉着我死過?”
顧邢舟跟他對視着,沒有說話,陸喬又繼續道:“真要一起被海葬了,不也挺刺激的?”
苦肉計嗎?
顧邢舟心想。
可陸喬接下來的話,卻又打破了顧邢舟心中的這個想法。
“等那隻狗好了,你能幫我個忙嗎?幫忙給它們找個領養。”
陸喬倒也不是那麼樂于助人的性格,但對動物他總是格外寬容。遇見了沒辦法裝作視而不見。
顧邢舟沒有回答他,隻是拿起手邊的雜志翻看道:“我很好奇,你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顧邢舟意有所指。
陸喬有些疲憊的閉上眼,“人活着要是做什麼都講利益得失,那不是太累了?”
“所以你這麼做,是因為之前的那個夢?”
顧邢舟沒有得到回答,取而代之的是陸喬陷入熟睡的面孔和均勻的呼吸聲。
*
陸喬退燒後,還是執意跟顧邢舟一起回了國。
雖然顧邢舟嘴上沒有答應陸喬的請求,但還是幫忙給兩隻小流浪找了領養。
那隻懷崽的大狗還有了一個很适合他的名字,叫水手。
臨上飛機前,陸喬還通過網絡跟水手的新主人進行了一場友好告别。他摸摸耳朵上嶄新的助聽器,心情很好的看向顧邢舟。
感受到目光的顧邢舟開口道。
“怎麼?我臉上有什麼東西?”
“你别說,還真有。”陸喬薄唇微勾,随後湊近低聲道:“帥氣,還有明暗交界線。”
陸喬覺得,顧邢舟這人還算不錯,似乎也沒有書中所寫的那麼惡劣。
大緻是因為得到了想要的愛?
飛機落地,是周特助來接的。陸喬坐在後座默默看着天空,今天是一個讓人不太喜歡的陰雨天。
夏季的雨水被高溫蒸發,空氣中都彌漫着潮濕的氣味。
在國外治療的這段時間,陸喬的身體也修養好了很多,不會再虛弱到随時犯困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