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緣身旁站着的也是熟人。
昨天還在質問陸斯澤的李恪,此時正圍在洛緣的身邊,神色有些焦躁,像是急不可耐地想要确認些什麼。
沈懿也不知自己是出于什麼心态,悄悄地躲在了一旁,裝出一副對路邊的娃娃機很感興趣的樣子。其實耳朵已經豎了起來,聽着他們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從風中飄了過來。
洛緣的語氣輕柔,帶着些無奈:“你到底想要說些什麼……”
李恪也說不清自己想要表達些什麼,他隻是太急切了。他像是手捧着雪花,卻不知道如何保存,隻能眼睜睜地看着它融化。
洛緣之前突然之間一走數年,和國内以前的朋友基本都切斷了聯系。所以李恪讨厭陸斯澤,讨厭他對洛緣的心意視若無睹,讨厭他讓洛緣遠走他鄉。洛緣也許隻是想要換個地方換個心情,可李恪卻和回憶一樣被一起抛在了原地,無所适從。
他的語氣都帶着哽咽:“你,明知道我的心意。”
“我知道,”洛緣的眉目都舒展了起來,他看着李恪,像望着寒夜的篝火,“隻是我還有一些事情要做,目前沒有時間思考感情方面的問題,請你給我一點時間。”
李恪卻沒有明白他的意思。他耷拉着眉眼,神情委屈又懊惱。
“還是因為他嗎?”他的嗓子有些幹澀,“你是不是還沒忘記他?是不是還是想要和他在一起?”
洛緣被他問得整個人一懵,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什麼?誰?”
“還能有誰!”李恪像隻被主人抛棄了的小狗,“你難道不就是吃陸斯澤的醋,才答應今天和我出來的嗎?”
“你怎麼會這麼想?”洛緣有些不可置信,眼睛都微微怔圓了。
李恪卻自顧自地說道:“他有什麼好的!你知道嗎,他還找了一個和你很像的替身——”
沈懿沒想到這裡還有自己的事情,一時間有些尴尬。正當他猶豫着要不要趁沒有人注意的時候偷偷溜走,身後卻傳來了陸斯澤的聲音:“你在這裡做什麼呢?”
陸斯澤原本被經理請到了休息室等候,眼看電影馬上就要開場,沈懿還沒有回來,他便出來尋人。才沒走兩步,便看到沈懿站在一個可愛的娃娃機面前,若有所思地不知道在想寫什麼。
陸斯澤手捧着兩桶爆米花,站在沈懿身後,湊上前去,将腦袋都擱在了沈懿的肩膀上:“想要抓娃娃嗎?可以試試。”
“不、不是……”陸斯澤毛茸茸的腦袋蹭在他的耳畔,微卷的長發貼在他的臉頰上,接觸到的地方泛起了些微的癢意。
正當他思考着要不要趁陸斯澤還沒有注意到另外兩人趕緊走掉的時候,遠處突然傳來了洛緣的聲音。
“我說過了,我不喜歡陸斯澤了。現在不喜歡,以後也不會喜歡。我和他最多隻是朋友,不會發展出任何其他的關系了。”
他的聲音不小不大,就是正常交談的聲音,可惜這會兒周圍的人不算太多,聲音正正好好傳到了陸斯澤的耳朵裡。他下意識地循聲望去,說話的人也恰好擡起了頭。
一别多年,他們隔着喧嚣四目相對。
沈懿本來不想參與這種場合,書裡面的愛恨情仇太過複雜和戲劇化,主角攻受許多所作所為都超出了他理解的範疇,他也不想成為為别人的愛情燃盡的灰燼。隻是眼下陸斯澤的半個腦袋還靠在他身上,整個人貼在他的身後将他半環在懷中。他已經深陷泥潭,很難逃離其間。
沈懿的目光在洛緣和陸斯澤之間逡巡,隻感覺難以言說的怪異。
他們不像是久别重逢的愛侶,也不像是誤會争執過的舊友,更像是……
沈懿說不出來,好像比起那種愛恨纏綿糾葛頗深的情愫,他們的目光更加坦然和淡然。
四個人的關系亂成了一鍋粥,尴尬得沒有人率先說話,好像一點聲響都能打破這難得的穩定。
洛緣和陸斯澤曾經差點訂婚,和李恪的關系也拉拉扯扯暧昧難明。陸斯澤身邊帶着沈懿這個剛包養的小情人,和李恪又是陰陽怪氣的情敵關系。而沈懿和洛緣——
沈懿這才發現,洛緣的目光已經從陸斯澤的身上移開,而是落在了沈懿的身上。他皺着眉頭,眯起眼睛,帶着幾分嚴肅的探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