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他剛才連她的手都沒能掙脫開,肯定是毒已經蔓延到了一定程度。
葉瑾予剛想給他把脈,面前的少年卻豁然擡頭,眼中含着明顯的氣憤。
“你騙我!”
聽着他不明不白充滿咬牙切齒意味的指責,葉瑾予一頭霧水,“我沒有呀?”
順着他的視線往身後緊閉的木門看去,等了一會就見門再次打開,逆光的視線中從門外面跑進來一個身影。
身影靠近她後先小心翼翼地看了黑衣少年一眼,激動地小聲喊了一聲“妹妹。”
葉瑾予嘴角抽了抽,不動聲色地挪動身子将他擋在身後面,扭頭立刻對着面前渾身散發着冰冷氣息的少年道歉,“對不起,我不知道我哥哥跟在後面,我真的沒有告訴任何人你在這裡。”
小姑娘大眼含着愧疚和忐忑,表情充滿了真誠,夜白眼波微動,沒有說話,身邊的壓低的氣息卻緩和了不少。
葉明楊好奇的看着眼前這個渾身黑,包得嚴嚴實實的人,也湊近蹲下來滿臉好奇道,“我去找妹妹的時候正好看到她往這邊來,就跟過來了,你們在幹什麼?”
“我等下回去再告訴哥哥好不好。”
見潛在的沖突解決了,葉瑾予重新抓起少年受傷的手,掌心的傷口朝上。
橫跨整個掌心的傷口似是被利器劃傷,皮肉微微往外翻着能看到内裡已經泛白的肌肉組織,已經不再往外冒血,可是傷口附近的皮膚卻發紅發紫。
難得中毒那麼久了,嘴唇卻沒有變紫。
葉瑾予直接坐到了地上,将救命恩人的手放在自己膝蓋上給他把脈。
還好她師傅這段時間除了教她辨别草藥還讓她學着幫遇安哥哥和府裡熟悉的人把脈紮針,不然以她理論知識為滿分,實踐能力為零的醫術,就算能知道是中毒也是什麼都不敢做。
遇安哥哥體内最大的問題就是頑固的胎毒了,和眼前救命恩人的情況有那麼點相似,葉瑾予用自己不那麼熟練的技術探了好幾次,終于确定他中的毒沒有完全侵入到五章六腑,她自己也還能救。
至于是什麼毒她就沒那個本事辨認了,古代的毒藥,她能辨認出來的就隻有電視上有名的鶴頂紅、斷腸草那幾種。
葉瑾予又從包袱的一堆小東西裡翻出一個小白瓷瓶,往傷口上撒。“這個是金瘡藥。”
撒完了又拿出一卷紗布給他包紮,将包袱裡的另一個小瓷瓶遞給少年。“這個是用來吃的,師傅說是能解好多種毒,就算解不了也能壓制,我不知道你中了什麼毒,但應該對你有用。”
她包袱裡裝的都是她學醫要用的東西,裡面不僅有她師傅給準備的外出常備藥品,連蘇遇安用來壓制體内毒素的各種解毒藥都有,這也是她師傅習慣了給遇安哥哥準備各種藥無意識塞進來的。
也正是這個無意識,省了她再想辦法找草藥再制作出來的麻煩,否則等她做好,說不定她救命恩人已經毒發身亡了。
她做這些的時候,夜白就靜靜地看着她動作,沒有再出聲阻止,大概已經意識到他拒絕也沒用,連葉明楊都知道安靜地待着不打擾妹妹。
“好啦。”
葉瑾予小手撐在膝蓋上,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傑作,白皙的小臉上露出滿意的表情,雖然有點醜,但也算合格啦。
将弄亂的小包袱收拾回原樣,她站起身,因為久坐後突然站起來,腦血供不足導緻頭暈了一瞬,身形不穩地晃了晃。
半坐的少年一直看着她,黑色面巾下的唇抿着,另一隻完好的手卻不禁動了動。
“妹妹。”葉明楊擔心地喚了一聲。
“噢,我沒事的,我們要走啦,要不該被發現了。”
葉瑾予卻很快恢複過來,透過雜物房小小的窗戶,看了眼天色,走幾步将還蹲在原地的哥哥拉起來道。
又看向臉色還蒼白着的夜白,“大哥哥,那兩個饅頭你要記得吃哦,吃飽了才有力氣恢複身體。”
葉明楊看了一眼,将放在他身旁箱子上的用手帕墊着的兩個饅頭拿起來,連帶手帕一起放到夜白的懷裡,“妹妹說的對,要是不喜歡的話等我下次也把我偷偷藏的糕點帶來給你。那個才好吃。”
走出門口前葉明楊突然回頭,“大哥哥,我也會幫你和妹妹保守秘密的,肯定不會跟别人說。你就不用擔心啦。”
“嗯。”
本以為對方不會有什麼反應的葉瑾予聽到這聲回應還驚訝了一下,忍不住開心地笑起來,朝他揮了揮手。
直到周圍再次完全恢複安靜,又過了好長時間,沉默靜坐的少年才重新有了動作。
他動作極其緩慢地擡起包紮好的手,看了半晌,另一隻手拿起懷裡的饅頭,一口一口慢吞吞地咬着。
微弱的光線從窄小的窗戶透過,投落在微垂着頭專注着吃的少年身上,仿佛捕捉到了少年眨眼間空中滑落的那點晶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