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艱難地走過來,他胸腔裡的怒火攀升至頂,眼露怨恨,語氣兇狠:“好你個顧相璟,你竟敢踹我!你知道我是誰嗎?”
“徐子瞻。”顧相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慢條斯理地說着,“我踹你下馬,是為你好。你若是被馬蹄踩中,小命怕是要去掉半條。”
徐子瞻是安國公晚年所得獨子,全家視之若珍寶,護得跟眼珠子似的。他長姐不久前又晉升為貴妃,徐家之勢,愈發不可一世。他自幼便在錦繡堆裡長大,日常以奢侈為樂,揮金如土,擲骰鬥蛐,聲色犬馬之事,無不涉獵。
可謂無事不順心意,無人不奉承巴結。
徐子瞻聞言,臉上的憤怒更甚,他平生就從未受過氣,更别提被人踹飛這等奇恥大辱。他漲紅了臉,咬牙切齒地說道:“你知道我是誰,竟還敢踹我下馬?”
“徐子瞻,你今日縱馬過市,緻傷衆多無辜百姓。玄甲衛掌護衛京城之責,豈能容你如此放肆。”顧相璟冷然一笑,眼中不含一絲的溫度,“你若是還不漲教訓,我可以再教你一回。”
徐子瞻隻覺一股怒火直沖腦門,他瞪大着雙眼,手指顫抖地指着顧相璟,破口大罵道:“你這種卑賤的玄甲衛,也敢對我無禮?我今天非得讓你後悔莫及!”
話音未落,卻見顧相璟眼中寒光一閃,手腕輕抖,長劍已抵在徐子瞻的咽喉,寒聲道:“徐子瞻,你若還不知收斂,連你父親也救不了你。”
徐子瞻面色霎時慘白,眼中閃過一絲恐懼,他感受到了劍尖的冰冷,以及顧相璟眼裡驚人而濃重的殺意。他忽然想起來,周圍人提及顧相璟,都說他是一頭瘋狼,千萬不要招惹。
顧相璟,真的會殺了自己。
徐子瞻喉嚨滾動,吞了吞口水,面色蒼白如紙。他的嚣張氣焰瞬間熄滅,腿腳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嘴唇嗫嚅着,卻再說不出一句話。
而這時,怒火散去,他才感知到身體各處傳來了疼痛,見顧相璟已把長劍收起,他開始哭爹喊娘,一個勁地喊疼:“大夫!快給我找大夫!我手好像斷了!我腿好痛!胸口也好疼!”
哭喊間,他餘光瞥到某處,頓時拔高了聲音:“你!快給我過來看看!叫你呢!”
顧相璟順着他的視線望去,隻見前方幾步遠,一個穿着豆綠色長衫的女子正蹲着身子,為一位受傷的老者行針止血。
那女子聞聲擡頭,卻見她掃過來的一眼,清冷淡漠,宛如泠泠溪泉,又似寒夜凝霜。随即,她眸光輕斂,如浮雲掠影,對徐子瞻的叫嚣置若罔聞。
這女子正是舒苒華,她見玄甲衛控制住場面後,便毫不猶豫地上前給傷者診治。
徐子瞻一時看呆,随後反應過來,愈發氣急敗壞,周圍的嘈雜聲也掩蓋不住他憤怒的咆哮:“你……你竟然敢無視我!”
“小爺我叫你呢!你可知道我爹是誰?我爹可是一品安國公!你還不給……”還未說完,他又哎呦地叫疼,嘶嘶抽氣,似乎扯到了傷處。
舒苒華恍若未聞,神态自若地起身去看下一位傷患。
顧相璟眉毛輕挑,漆黑的眼眸閃過一絲幾不可查的笑意,她還真是一如既往的膽大。
“都怪你提議去那勞什子地方,害老子今天遭如此大罪!”徐子瞻緩過一口氣,對着扶着自己的同伴怒罵道,又覺不洩氣,用力踹了他兩腳,“都怪你這倒黴玩意!”
那同伴手背青筋暴起,敢怒不敢言地忍受着。
“閉嘴。”顧相璟冷冷地看了徐子瞻一眼,忽然,他瞥見了某處動靜,眼神一凜,身形一晃,直朝舒苒華方向掠去。
原來,那三名打手在被舒苒華灑了辣眼粉後,一想到被一個小女子擺了一道,不由怒火攻心,滿腦子都是想抓住她狠狠教訓一頓。他們好不容易尋了街邊的水缸洗掉藥粉,便雙眼通紅地在人群中尋找舒苒華的位置,眼裡哪還有别人的存在?
隻見他們氣勢洶洶,像三頭發了瘋的獅子,直撲舒苒華背後而去。
顧相璟眼疾手快,幾個箭步便擋在了舒苒華身前,将她牢牢護在身後。
三名打手早已紅了雙眼,頓時怒吼一聲,揮拳便向顧相璟襲來。
顧相璟身姿一晃,輕松躲過攻擊,接着手腕一翻,瞬間扣住一人手腕,旋即以一股暗勁擰轉,那打手頓時疼得臉色煞白,捂手慘叫。未待喘息,顧相璟身形如電,瞬間閃身到另一人面前,一記拳風重重擊中其腹部,對方霎時痛呼倒地。緊接着,他身形再變,閃現至第三人身後,牢牢攥住那人手臂,用力一帶一旋,随着對方一聲悶哼,已被幹淨利落地摔在了地上。
顧相璟連挫三人,前後不過數息時間。
舒苒華察覺到動靜,轉身看來,便見顧相璟站在身前,身後是鼻青臉腫、互相攙扶的三名打手,好不凄慘。
她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但很快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眉眼含笑,話語裡帶着幾分真摯的謝意:“謝謝。”
她的直覺果然不錯,顧相璟并非壞人,相反,還挺“熱心腸”。
顧相璟目光不動聲色地掠過她的眉眼,微微颔首。他發現,遇到舒苒華的三次,她都身受險境,卻總能處變不驚,甚至還能巧妙脫身,倒是讓人欣賞。
但如此多難,也是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