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那兩個惡徒立在門檐陰影下,黑暗中僅有兩雙泛着冷光的眼睛,顯得尤為恐怖。
夜風輕輕吹拂,空氣中似乎傳來了一股淡淡的油脂香味,刀疤男動了動鼻子,那香味又随風消散。
他皺起眉頭,目光兇狠地盯着她,聲音若霹靂:“怎麼去了這麼久?你手裡拿的是什麼?”
從舒苒華進去到出來,不過一盞茶功夫,這個時間并不算長。
她明白刀疤男是故意發問,想要試探她,也是為了吓唬她,讓她更加懼怕,不敢有所隐瞞或反抗。
舒苒華怯生生地縮了縮脖子,柔柔一笑:“兩位大哥,我氣力較小,故挖得慢了些。我手中拿着的就是那裝着銀錢的酒壇,剛挖出來就立刻給兩位大哥送來了。”
兩個惡徒眼睛一亮,瞥了眼壇身的泥土,頓時放下心來。
刀疤男伸手就要去接酒壇,舒苒華卻靈巧地往後一退,狀似單純地問:“兩位大哥,我給了錢之後,你們會放了我們吧?”
聞言,刀疤男哈哈大笑,露出滿口黃牙:“當然,我們也是講信用的。”
舒苒華舒了一口氣,笑容燦爛地說道:“那大哥可否先把匕首放下?”
不是要求放人,隻是松開匕首。
刀疤男略一思索,便示意三角眼将橫在冬青頸脖間地匕首收回,插入腰間的刀鞘,“這下,可以把酒壇給我們了吧?”
三角眼也貪婪地望着舒苒華手中的酒壇,喉嚨滾動。
這可是整整三千貫啊,足夠他們吃香喝辣一輩子了,他們再也不用仰人鼻息,也不用過得那般窩囊受氣。待了結今晚這事,他們兄弟倆便拿着這些錢,立刻離開金汴城,尋個桃源過上自在逍遙的生活!
忽然,清涼的夜風攜來一絲燥意,他愕然擡頭,隻見半空之中,少許淡淡的黑灰從牆内飄出,緩緩降落。
他伸手接住那黑灰,輕輕一搓,黑灰如雪霰般碎掉,指尖留下了烏黑的痕迹。
他瞬間明白了什麼,臉色驟然大變,猛地沖上前去,一腳踹開了遮掩的大門。
隻見院子三面火光熊熊,烈焰翻滾,夜空被映照得一片猩紅,一股微弱的焦糊味飄入鼻間。
他瞪大雙眼,驚駭之下,唇舌戰栗,回頭怒視舒苒華,暴喝如雷:“怎麼回事?”
隻見舒苒華眼神無辜而清澈,嘴角微微上揚,語調依舊如先前那般軟糯:“兩位大哥别急。方才我娘親正在廚房煮食,聽見我挖坑的動靜,不小心将火星子濺到了柴堆上,這才起的火。”
廚房起的火能瞬間跑到堂屋和對面廂房去?而她們還不搶着救火?這是把他們當成傻子?
“好你個賤蹄子,竟敢耍我們!”
刀疤男怒火直從腳底闆沖到腦殼頂,一股殺氣從他身上爆發出來,伸手便要擒住舒苒華,但她早已退至台基一角,輕盈轉身,語帶驚奇:“咦,兩位大哥怎麼知道,我是在耍你們?”
聞言,心頭無名業火直燒得兩個惡徒眉毛倒豎,面容扭曲,大喝一聲,掏出匕首,齊齊向舒苒華沖去。
見狀,舒苒華卻紋絲不動地站在煞白的牆壁前,她手捧烏黑酒壇,嘴角勾起微妙的弧度,似笑非笑。那原本像小鹿一樣清澈純真的眼睛,如今卻覆上了如霜如冰的寒意,泛着幽幽冷光。
她輕啟朱唇,展顔一笑:“兩位大哥,不覺得身上有些不适嗎?”
兩個惡徒愣住,忽感渾身麻癢難忍,低頭一看,隻見手背和裸露的肌膚上突起許多豆大的紅疙瘩。
胸膛更是癢得難以忍受,他們一把撕開胸前衣服,銀票飛也似的掉落,露出了密密麻麻的紅點。
他們無暇顧及紛紛掉落的銀票,指甲用力地抓撓着胸前肌膚,眨眼便抓出道道血痕。
但那股奇癢瘙癢卻愈發劇烈,宛如萬千螞蟻狠狠啃噬,他們的手指深深地嵌入肉裡,每一次抓撓都伴随着碎肉與鮮血的飛濺,長滿了黑毛的胸膛眨眼間便血肉模糊,彌散出陣陣血腥味。
刀疤男哪還不明白是她在銀票上動了手腳,他狠狠地咬破舌尖,借那劇痛暫時壓制住周身奇癢難耐,“你個狗娘養的小婊子!老子定要你蹂躏至死,再千刀萬剮,拿去喂了野狗!”
舒苒華的眼眸掠過一絲寒光,冷然道:“你們越是忿怒,身上藥粉便發作得越厲害,我勸你們還是心平氣和些。”
刀疤男雙眼發紅,滿腦子都是将她先女幹再殺的念頭,怒喝道:“你個死賤貨,老子定要讓你生不如死!”
說罷,他提起缽大的拳頭,瞪着血紅的眼睛,大吼着沖上前。
三角眼也跟着咬破了舌尖,握緊拳頭,緊随其後。
舒苒華不慌不忙,冷冷一笑:“别急,你們不正是為這壇中之物而來嗎?我給你們便是。”
說罷,她一把扯去覆蓋酒壇的紅綢,雙手緊握壇身,使出全力,将壇中熱油潑向二人。
油花飛濺,形成一道滾燙的油幕,迎面潑向兩名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