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苒華淡然一笑:“并非因為這事,這是我經過深思熟慮後的決定。”
周懷遠見她神色堅定,眸光明亮而隐隐透着幾分銳意,知道再勸無用,隻得輕歎一聲:“既然你已經決定,我自然不好再強求。若你往後需要任何幫助,都可以來找我。”
舒苒華微微點頭:“多謝。”
陳仁德在一旁聽着,臉色陰晴不定,忍不住再次詢問:“你當真想好了?”
舒苒華淡淡一笑:“我已經反複權衡過。”
陳仁德見她決心已定,便喚來藥童,讓他取來了五貫交子,交予舒苒華手中。
想到這個月她為醫館帶來的豐厚收益,陳仁德心中還是不舍,語氣沉重地提醒:“你可要想清楚,整個金汴城也就我杏林堂願意接納你,其他醫館可不會像我這般好心,他們不會收留女子坐堂!”
然而,舒苒華似乎未曾聽見他的話語,轉身便走出了杏林堂,留下陳仁德愣在原地。
*
院子的廚房内,武丁被女仆召喚而來,他站在門口,默默地望着在竈爐旁忙碌的宋婉甯和冬青。
她們臉上洋溢着笑容,手上動作利落,偶爾添柴,歐爾翻炒,分外自在融洽。
武丁沉思片刻後,最終說道:“既然她們希望親自動手,讓你們不用幫忙,那便聽她們的。郎君說了,一切聽她們的意思。”
“可是她們是客人,郎君會不會……”
“不會。無論她們有何吩咐,你們照辦就是。”
“是。”
宋婉甯絲毫沒注意到門口的動靜,她仔細地清洗着木耳和紅棗,和冬青讨論着口味的鹹淡。
她們之所以會出現在廚房,源于宋婉甯素來是個做事周全又細心的人,從不輕易麻煩他人。
考慮到住在顧相璟的院子裡已是十分不好意思,又怎能再麻煩他們照顧一日三餐?
再說,她們又不是不會,也不是什麼精貴的人物。
更何況,她也比較了解舒苒華的口味,覺得自己動手會更穩妥一些。
于是,在得知華兒去了杏林堂後,宋婉甯便與冬青一同前往廚房,打算做一些簡單又營養的早食。
華兒不僅受傷了,還這般辛苦,定要好好補補。
當舒苒華踏入宅院時,隻見庭院内擺了張紅木圓桌,圍着三張雕花圓凳,桌上擺着幾道熱氣騰騰的食物。
昨晚的事讓宋婉甯刻骨難忘,至今還一陣後怕,心中暗下決心,定要加倍疼愛女兒,方不辜負這劫後餘生。
見到她回來,宋婉甯連忙迎上前,關切地望着她:“肚子餓了吧?先過來吃早食。”
說罷,她輕輕地牽着舒苒華的手腕,坐到了雕花圓凳上。昨晚的事件讓她記憶猶新,至今仍心有餘悸,她心中暗自發誓,往後一定要更加疼愛女兒,方對得住劫後餘生。
冬青已給舒苒華盛了一碗紅棗銀耳粥,香氣撲鼻,“娘子,你的手還沒好,怎麼一大早就去了醫館?是去向陳東家告假嗎?為什麼不讓我去?”
舒苒華走了這麼久的路,肚子早已唱起“空城計”,她下意識地聞了聞食物的香味,才說道:“我是去跟他請辭的。”
“哦,啊?”
冬青瞪圓眼睛,而後輕輕眨了眨眼,目光透着幾分緊張:“月俸拿了嗎?”
冬青向來不質疑舒苒華的任何決定——娘子自有她的道理。聽到這事,她更關心的反而是月俸。
見她這番可愛的樣子,舒苒華忍不住一笑:“拿了。”
“那就好,那就好。”冬青露出燦爛的笑容,繼續問道,“娘子以後打算做什麼?”
“先等潘琮那邊的消息。”
冬青恍然地點了點頭,“娘子,那一百一十貫……”
這時,宋婉甯輕輕拍了拍冬青的手:“先吃東西,這些等會再說也不遲。”
冬青調皮地吐了吐舌頭,拿起調羹,舀了一小勺粥遞到舒苒華嘴邊,笑吟吟道:“娘子,我喂你吃。”
……
食用過早食後,舒苒華簡略地說了清早發生的事情,并在冬青開罵前,提出讓她去購買一些藥材,順利地轉移了她的注意。
于是,冬青一邊聽舒苒華叙述藥材名,一邊将記錄在紙上。
其中,有治療燙傷的藥物,也有用于清除銀票上面“癢噬粉”的藥材——那一百一十貫的交子已被冬青用帕子撿起并包好,由于銀票不能泡水,她便打算先用刷子清理殘留的癢噬粉,再用解藥徹底刷淨,最後挂起讓風吹個一天,便能放心地拿去用了。
剛到手的五貫錢轉手到了冬青手上,宋婉甯也随冬青一同出門,打算去菜市買些肉菜。
這所宅院裡的廚房備的都是精貴食材,血燕、人參……
但依她的性子,怎好意思用人家昂貴的食材,也婉拒了武丁派人去買雞鴨魚肉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