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穿着全套的潛水服,眼前的潛水鏡因為老舊有些輕微進水。
腥鹹的海水溢進了眼中,他不适的眨巴着眼睛,試圖再靠近一些眼前的鐵籠,将那層層鎖鍊剝落。
手上傳來刺痛感,尖銳的刺紮破了手套,鮮血從指端彌漫。
他失敗了。
巨大的鎖鍊顯然不是他所能憑蠻力打開的東西。
“……确定是它嗎?”
符免蜷縮手指,看着血液彌漫在海水裡。他冷靜的質問着系統,“我,要把救出來,然後刷它的什麼依賴值?還有什麼欲望值?”
【是的。】
系統的電流聲響起,在他腦海中滋滋作響。
“……”
符免重新擡起頭。
特殊材質制成的籠中,那抹黑影不知道什麼時候遊到了他身前。
然後,他看到了一雙湛藍色的、巨大的瞳孔猛然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
瞳孔上的白色黏膜閉合又睜開,視線始終鎖定着他的位置。像是正在覓食的野獸,死死的凝視着自己的獵物。
真是一條……相當奇特的人魚。
符免不為所動,受驚的表情都沒有。
他看着人魚隔着那層鐵籠略顯狂躁的模樣,有些無可奈何的歎了口氣,在記憶裡翻出了這條人魚的名字。
“厄爾?”
是實驗室給它起的名字。
厄爾愣怔了片刻,并沒有因此平靜下來,反而翻騰的更加躁動。它發出無聲的尖嘯,海水的波紋随之一圈一圈的翻滾。
“别害怕。”
符免将手湊的更近了些,這條人魚似乎是對血腥味格外敏感,在他血液溢出的那一刻便開始不安。
“咕……”
厄爾吐出一連串泡泡。
湊近了才能看見,它的臉側和頸部被一種特殊手段處理過,本該是魚鰓的位置被填滿了其他物質,以至于這條人魚……
在海水中根本無法呼吸。
它的鼻腔中不斷的冒出泡沫,肢體的關節處是不正常的青紫色。半透明的腹腔裡能看見裡面的器官,此刻已經被它自己無意間掏的亂七八糟。
那群人還真是狠心。
嘴上說着是什麼“無害化處理”,實際上就是将人魚的腮部全部堵死。即使是不會死的怪物,也隻能被困在這片海域之中不斷的複生、憋死。
一直循環。
符免心中難得的升起一絲憐憫。
好在他現在也是“那群家夥”中的一份子,才能拿到這個籠子的鑰匙。
符免圍着籠子打轉了半天,終于在一個角落處發現鐵鍊的鎖孔。
他将鑰匙插進鎖孔,轉動幾圈。
“咔哒”。
是鎖鍊被徹底打開的聲音。
籠門的位置也應聲開啟。
人魚幾乎是逃也似的從籠子中竄出,它急迫的試圖用嘴去呼吸,一張一合中露出了裡面層層的牙齒。
然後——
在符免的注視中,身體軟了下去。它本就因為不斷的複生而虛弱,一用力,更是直接昏了過去。
“……啊。”
符免頭疼的看着眼前的一大坨人魚。
他要把這麼重的家夥拖上去?
“咕。”
人魚的胸腔起伏着,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朝着符免的臉吐了個泡泡。
“麻煩。”
雖然嘴上這麼說着,符免依舊費力的把它扛到了自己的背上。
再怎麼說,也是個馴養對象。
他在穿越進這個世界之前,本就是一個馴獸師。對這些小動物有着本能般的憐憫心。
就是這個世界的小動物長得稍微大了些。
等到符免拽着人魚回到了岸邊,另一件讓他頭疼的事也随之而來。
這家夥該放哪?
實驗室内肯定不行。
人魚要被那群人看見,估計又會被重新扔進去,他自己的這條命也要不保。
那就……
符免若有所思的轉頭,看向大型實驗室旁的一個農貿市場。
幾分鐘後。
他坐在沙發上,看着一群人将一個巨大的魚缸擡進了屋子。
“哎,老闆,放這行嗎?”賣魚的老闆樂呵呵的看着符免,簡直像看着一座會走路的金山。
畢竟不是大老闆,誰會沒事花大價錢買個魚缸扔客廳呢!
符免看着眼前的魚缸沒說話,比了個可以的手勢。
“好嘞!”
店長忙不疊的将魚缸擺正,眼神偷偷瞄着眼前的少年。
少年天生長了一副好皮囊,安靜不說話的時候就像一幅畫被擺在了那裡,就是一頭白發格外顯眼。
大概是哪家少爺跑出來體驗生活。
想到這裡,店主臉上的笑容更加殷切了些,他揮手打發走了旁邊也看直了眼的一衆幫手,湊上前問道:“哎老闆,您買個這麼大的魚缸,那肯定要配條好魚啊。”
“我們家也賣金龍魚啊!那可都是……您看看有沒有……”
“不用。”
符免皺着眉打斷了男人的話,聲音冷淡道:“錢,我付過了。”
這可就是明晃晃的不耐煩了。店主這麼多年商場經驗,自然也會看人臉色。他的眼神又戀戀不舍的在少年臉上轉了一圈才移開,“您真的不……”
“砰!”
是門被撞響的聲音。
這一下的動靜相當恐怖,整個屋子都仿佛跟着顫抖了一下。緊接着,就是帶着腥鹹味道的水從那發出響聲的屋門下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