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爾眯着眼,陶醉的嗅聞着眼前人身上的氣息。
符免的腹部已經被掐住好幾道顯眼的痕迹,人魚似乎是因為乏力而無法将他一擊緻命,手臂始終在他的小腹處滑動。
“不客氣。”
符免突然開口道。
“唔?”
厄爾愣愣的擡起頭。
緊接着,少年的手指毫不客氣的一把掐住了人魚纖細的脖頸。
原本已經恢複不少的腮部在這一下痛擊後又發出尖銳的呵呵氣聲。
“——!”
厄爾嗓子裡憋出一聲無聲的尖叫,捕食者根本想不到自己會被“食物”攻擊。
它的手軟軟的扒着自己脖頸上的手指,臉開始泛起不正常的紅暈。
“嗬——”
沒過幾分鐘,它開始求饒。人魚的尾巴拍打着水面,無助又凄厲的張着嘴哭嚎。
它本就因為在海底不斷的複生、挨餓渾身無力,這一下更是差點又把它送走。
信賴值沒有變化。
那看來就是沒有下降的餘地。
符免就這麼抓着厄爾,淌着水走到了排水管的地方。
他用腳踢開上面的小蓋子,水流順着小口迅速消失。
剩下的都重新容易融入了人魚的身體。
符免看着地闆逐漸恢複正常,他将手中人魚丢下,輕聲開口道:“要繼續說謝謝哦。”
“咳、咳咳!!”
人魚像快破布似的被直接扔到地上。
它捂着自己的脖頸,臉色從漲紅變得蒼白。
人魚雙手支着地闆,趴在地上。幾乎能噴出火的眼神在擡頭時瞬間和面前的少年對上。
不愧是人魚。
這樣的表情都這麼好看。
他垂着腦袋,手指劃過厄爾嬌嫩的肌膚。
這條人魚和他過去見過的、聽過的不一樣。
它有如同童話故事一般精緻漂亮的五官,卻沒有豔麗的魚尾,隻有半透明的上半身,和一條覆滿淡藍色鱗片的魚尾。
人魚上半身的皮膚能看見其中骨骼構造,以及那一口的與臉大相徑庭的鲨魚牙。
符免眨眨眼,将剛剛扔到水池邊的刀片重新撿起。
當着厄爾的面用櫥櫃中的酒精慢吞吞的消毒,再次劃上了自己的手。
厄爾後知後覺的意識到,這個人類割在手指上的傷口,已經不再發出血腥味了。
……愈合了?在這幾分鐘裡?
符免将手擡高,成串的血珠順着手背滑落。
這次的傷口是在手背,開口相當大,血液彙成一股,滴落在厄爾的頭頂、臉龐。
它愣怔的舔舔嘴邊的血珠。
“吃飯。要謝謝嗎?”符免盯着它。
“……”厄爾下意識追逐着那串血滴,它的手指在抹掉額頂上的後又塞進了嘴裡,舌尖滑過每一個指節。
“謝謝。”
人魚咽下口口水。
“不客氣。”
得到回答後,符免看着逐漸恢複的傷口,沖着厄爾笑笑,轉身走向浴室門口,還順帶關上了門。
【欲望值+5】
這是又因為這幾滴血勾起食欲了?
符免心中好笑。
他不緊不慢的穿好衣服,浴室内的動靜已經完全消失。
他打開一條門縫,看見人魚正呆呆的坐在自己留下的那攤水漬旁邊。
看到他探頭看,還威脅似的朝它呲牙。
符免才懶得管它的心理活動。
他不緊不慢的打個哈欠,懶散的伸懶腰。
“滴。”
手腕上的電子腕帶就像瘋了似的震動起來。
一個男聲從其中傳來,似乎是留言:“小免?你的試驗物現在數據不對,抓緊時間回實驗室!”
差點忘了,他現在的身份還是個生物實驗室的研究培養員。
……
實驗室是一片白色的樓層和幾個工廠構成。
被高牆環繞着,看守分外森嚴。
“終于回來了,你的試驗體不知道在發什麼瘋,已經砸了好一會的玻璃了。看上去情緒有點失控,必要時候……”
“好的,我會處理的。”符免禮貌的朝喋喋不休的男同事笑了笑,成功迅速讓對方及時合上了嘴。
準确的說,是看到他笑容之後臉漲紅的閉上了嘴。
符免沒時間理會他們對自己的反應,翻看着一層報告,加快步伐走到了自己的試驗區内。
厚重的大門開啟,符免身上被套上一層厚厚的防護服,在一群人的環繞下走到了實驗池旁。
“你來了。”
一道聲音直接在符免腦海中炸開,聲線沒有任何起伏、情緒。
他擡眼看着池中那道影子遊近,密密麻麻的觸須貼到了厚重的玻璃上。
旁邊标記着它的名字——燈塔水母,塞珂。
它的眼神平靜無波,全身都是透明狀态,上半身又仿若真正的人類。
随着水流動而翻湧的銀白色發絲,半眯着的、看不見瞳孔的眼睛,構成了它如同拟态一樣的上身。
隻有下半身的那層層疊疊的觸須和水母蓋能看出它的真正種類。
眼前的這個水母龐大而美麗,每一根觸須都附滿了毒素,隻要一下,就能讓一個普通人類直接斃命。
這就是它一直被關在這實驗池中的原因之一。
符免抿抿唇,強壓下心中的惴惴不安,揮手将一群人打發走,才重新擡起頭,對上了水母空洞的瞳孔。
它似乎笑了笑。
“管理者,魚死了。對嗎?”
伴随着它在腦海中直接響起的話語,符免最擔憂的事還是成了真。
第二組的數據上,被印上了一個卡通版的水母圖案。
而且,依舊是醒目的兩個白條。
“……”
他的沉默,或許是被自動翻譯成了不願回答。
塞珂的觸須又一次覆蓋了上來。
在那層将他們隔開的防護玻璃上,隔着一層玻璃安撫似的撫摸着符免放在上面的手掌。
“它早就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