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當纏綿、暧昧的話語。
隻是它的眼神依舊是無機質的、冰涼的。
水母的觸須在水中浮動,舒張、并攏,如同呼吸一般。
如果能忽視眼前的這兩條都為零的數值,符免眼中的畫面應該會更好看。
符免擦擦眼睛,看着眼前那個全透明的依賴值。
“我記得,原主飼養了這條水母将近一年了吧?”符免默默問系統。
【一年零十二天四個小時十五分鐘。】
系統公式回答。
符免默了默。
野生動物喂一年最起碼都能刷個臉熟吧。
可惜塞珂并沒有。
它看起來連自己的名字大概都沒記住。
想到這裡,符免收回了手掌。
他垂下腦袋,無視塞珂的問題,在手中的虛拟平闆中記錄着今日的水溫和眼前水母的狀态。
“答案。”
塞珂見他不答,催促般再次在腦中發聲。
仍舊沒有回複。
它等的終于有些不耐煩,稍微低下頭,自上而下的俯視着眼前的少年。
依舊是原本的樣貌,隻是從前那股冷淡疏離的感覺似乎被很好的藏了起來。
原本一直緊皺着的眉頭現在正輕輕上挑着,饒有趣味的看着自己。
為什麼會變化呢?
塞珂的觸須又一次劃過少年手掌層放過的位置,好奇的品嘗着陌生又熟悉的氣味。
“你想要什麼回複呢?”
符免擡起頭,對上了水母打量的眼神。
放松臉上的表情,努力将眉眼捏造成無害的模樣。
“答案。”
塞珂并不回複他的問題,隻是側着頭繼續重複這兩個字。
符免抿抿嘴唇,再次答非所問,“這是你想要的嗎?”
“……”
塞珂收回了目光。
它沉睡般閉上了雙眼,同樣拒絕回答。
這就是完全為零的依賴值嗎……名不虛傳。不回答,不表态,僅僅試探。
塞珂安靜下來,符免腦子也終于清靜下來。
他觀察着四周的建築,這也是符免來這個世界的第二天。
很顯然的,這個世界和他原本的相差不多。隻是科技發展尤為迅速,各種他叫不上名字的儀器、還有這個被塞滿怪物的實驗室……
上次過來時他并沒有過多關注,現在一看,實驗室内的四周簡直是無死角監控。
每一個設備上都在閃爍着紅點。
“叮咚。”
門鈴響起,一張張陌生的臉出現在實驗室門口的光屏上。
陌生男人身後跟着一衆年齡稍大些,身着正裝的人。
“H79,你上個月預約的測試,今天已經可以開始實施了。”陌生男人開口道。
測試?
符免回過頭,觀察着聽到這句話之後的塞珂。對方搖曳着的觸須在聽到“測試”這個詞之後輕微的瑟縮一下。
看着門前這浩浩蕩蕩的架勢,他看來也沒有直接拒絕的權力。
隻能祈禱這不是什麼專門給他挖下的坑。
符免按動大門按鈕,站在一旁,清了聲嗓子道:“好的,請。”
大門緩緩開啟,人群浩浩蕩蕩走進房間。為首的男人驚詫的看眼符免道:“這次居然這麼爽快?”
“怎麼了?”
符免自然不知道他話裡話外的含義,隻能臉色如常的附和道:“看起來,你很意外。”
“是啊。”男人咋舌道:“哪次你不是拼命的往後推?不是說燈塔水母睡覺就是說它不願見人。”
“……是嗎?”
符免的笑容有點勉強起來。
看起來,真的是個坑。
隻是那些人完全沒有給他後悔的時間。
男人在和他說完話之後就自顧自的走到了一邊的測試台邊,往一個小孔裡傾倒着一些不知道是什麼的液體。
他身後的一群人叽叽喳喳的讨論:“這次多久?”
“一小時吧!水母的複生能力一直讓我們很意外啊。”
“我倒是覺得它可能會超出大家的預料啊……”
徹底意識到不對的符免連忙走上前,試圖從人堆裡擠進去,“等一……”
他伸出手臂試圖将那群正裝男隔到一邊,隻是被人群中的人毫不猶豫的也伸出了手攬住了。
而且是握住了他的手。
符免渾身一僵,試圖将手往回抽。
被更大力的握住了。
握着他的手的是一個年齡相仿的少女,她的眼神亮晶晶的,挂着一個燦爛的笑容。
“您好!符導師,我聽說過您很久啦!今天好不容易搶到您試驗觀摩的名單呢!”
符免僵硬的握手,“你好你好……”
“您的每次講座我都會去看的!哇啊啊,到底是怎麼做到的!您是怎麼每次計量都把握的那麼标準的!”
“啊……”計量?
又是咔哒一聲,符免被緊握着的手終于松開。他眼尖的看到少女旁邊有人輕拍下她的肩膀。
少女頓時閉上了嘴,抱歉的沖他笑笑。
原本吵嚷的人群變得寂靜起來。
衆人的眼神都不約而同的投向眼前的那面透明玻璃。大家的神情中都帶着狂熱、興奮和抑制不住的激動。
他們到底在……
符免的手懸挂在半空中,腦海中那個不妙的預感浮現。他緩慢的轉動眼珠,看向塞珂的方向。
水母依舊保持着原本的動作。
它四周的原本清澈的水卻突然變得渾濁起來。無數個噴筒從頂端伸出,自上而下的噴灑着墨綠色的液體。
壞了。
符免好像弄明白為什麼塞珂對于他的所有數值都是最低了!
伴随着容器中的水被污染,塞珂身下的觸須開始緩慢的腐爛。
它們扭曲成一團,被墨綠色水液侵蝕後又彌散出像是肉絲一般的絲狀物。
水母的臉也在融化般向下脫落着皮膚,露出裡面潔白的牙齒和骨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