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什麼問題。
符免擡起眼皮,懶散的看了一眼塞珂,眼神玩味,“這好像與你無關吧,塞珂。還是說,你想讓你的訓導者永遠隻看着你嗎?”
“自私。”
明明水母現在應該是恨他,再不濟也是不願意理會自己。
可當它問出這句話,就意味着……它對自己目前十分具有獨占欲望。
在經曆了那麼多次非人的虐待後,還會對罪魁禍首産生這樣的情緒。
為什麼呢?
符免穿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指點了點玻璃,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的塞珂。
實驗倉中的水母,在他的眼神注視下,緩緩俯下身子。
塞珂的額頭貼在厚厚的一層玻璃上,像是在回應他的敲擊,緩緩出聲道:“不行嗎。”
“不行。”符免停下了手中記錄的動作。
一旁觀測屏上塞珂的情緒幅度此時達到了巅峰,他仍舊在表格上對應那欄填下“無波動”。
而後,他又笑吟吟的開口道:“我怎麼可能隻負責你一個呢。”
“……”
塞珂沉默了下來,似乎是察覺到了自己的失言。
它似乎是也在懷疑自己為什麼會産生這樣的情緒。
分明應該是它恨的人類,分明是每次它痛苦的起源。
塞珂不明白。
所以塞珂又一次沉寂下來。
符免還在不留餘地的繼續刺激着水母,“還是說,塞珂,你想問的其實是别的問題?”
他敏銳的察覺到了這個家夥唯一顯露出來的情緒。
他們接觸時間并不久,可是塞珂卻隻有在面對關于他“所屬權”的問題時才會變得飽含感情。
它善妒。
這個看起來什麼都在乎、甚至不在意自己身體的家夥善妒。
隻要是被劃分為它的“東西”,它都會因為無法獨占而産生嫉妒的心理。
符免臉上的笑意更加真摯了幾分。
隻可惜塞珂不論自己怎麼喊,都不再理會他。
可惜。
還沒來得及實踐一下。
符免将手中的鋼筆扣上蓋,靠近實驗倉,用手掌覆蓋上塞珂靠在上面的額頭,像是做出最後通告般輕聲道:“塞珂,我要去記錄其他實驗物的數據咯。”
“……”
塞珂隔着玻璃,視線舔着他的手掌,慢慢滑行至他的臉上。
眼前的人類正歪着腦袋看着自己。
水母淺藍色的發絲在水中搖曳着,蒼白的皮膚将它襯的美麗而又脆弱。
它并沒有找到想要的結果,隻能認輸般垂下了頭,将自己的腦袋埋進了臂彎中,不再看符免。
【欲望值+5】
有效果。
符免滿意的拍拍玻璃,轉身關燈離開,連一個背影都沒留給塞珂。
“不明白。”
黑暗中,塞珂将自己埋藏實驗倉中的巨大石塊的縫隙裡,像一隻被抛棄的小狗。
大門關閉。
符免邊向前走,邊看着自己眼前的這一串數據。
溫暖人心。
除去塞珂之外,另外兩隻怪物都還算攻略難度簡單的範疇。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優先挑出一個,專心刷它的依賴度。
首先排除塞珂。
符免的眼神在狗腦袋和魚之間流轉,最終還是定格在了魚上。
優先厄爾。
它身上帶着傷,而且對于食物的執着挺重。再怎麼說,照顧的過程也是最容易誕生這種依賴情感的。
符免滿意的把視線移開,重新看向身前的桌子。
“小免,你準備走了嗎?”
狹小的過道内,迎面走來一個生面孔。
符免聞言擡頭擡起頭,“對。”
他将手中的紙張塞進記錄箱,準備給來人騰位置,就看見那人在自己身前站定下來。
男人臉上挂着讨好的笑容,挫了挫手指,局促道:“不好意思啊,能不能麻煩你一件事……我這邊臨時有事要出去,能幫菌叢澆下水嗎?”
不認識。
不管是他說的菌叢還是他這個人。
“不太方便。”符免幹脆利落的拒絕道:“我也有事,不好意思。”
“啊?”
似乎沒想到會被這麼直截了當的拒絕,男人愣怔片刻,哭喪着一張臉接着道:“小免,幫幫我吧!我被他們叫去開會……你知道的,咱們實驗區也隻有你能接近菌叢了。我明天給你替班,行不?”
他的耳朵裡隻剩下了兩個字,替班。
符免停下了準備走的腳步,一臉認真,“可以,但是。”
“你說!”男人緊張兮兮的等待他的但是。
“但是菌叢在哪?我忘了。”
“實在不行我給你替兩天!……哦菌叢在哪,在非生物實驗室那邊。你忘了嗎?大廳右拐。”
“好,兩天。”符免滿意點頭。
“你人真好!”即使被莫名其妙多坑了一天,男人依舊一臉感激。他鄭重的給眼前的少年聚了個躬,轉身就跑。
符免看着他遠去的背影,有些莫名其妙。隻是澆水而已,怎麼這麼一副松了口氣的模樣?
……
他算是明白為什麼男人會甘願付出兩天了。
符免盯着眼前那一片如同灌木叢林一般的蘑菇叢,嘴角抽搐。
手邊的水壺隻有巴掌大小。
這要澆到明年去。
在這一片靜谧土地上,菌叢以一種近乎霸道的姿态悄然生長着。符免認命的拿起手邊的小水壺,往小傘蓋上面撒去。
隻是撒出的并不是水,而是一捧灰般的粉塵。
符免盯着眼前的小顆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