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厄爾。
引起衆憤的人魚完全沒有什麼自覺。
它頂着其他兩隻怪物的眼神,就這麼拖着一條魚尾巴就湊到了符免的身前。
厄爾黏黏糊糊的用腦袋抵着身前人的下巴撒嬌,“你怎麼來這裡?你接受我的味道了對不對?”
說罷,它像是欣賞自己的作品似的,埋在身前人的懷裡,嗅聞着他身上的味道。
塞珂發出一聲冷笑。
“咦?水母。”厄爾像是才意識到了其他兩隻怪物的存在,擡起頭露出一個無害的笑容,“你怎麼還被關在罐子裡?”
“啊,還有小狗,你也被關起來了。”
作為唯一可以肢體接觸到符免的怪物,厄爾臉上的表情格外嚣張,“訓導員,它們好可憐。”
“你又是哪來的傻逼,我口口口口口!得意你口口?”
獵犬扒着鐵門,雙眼猩紅,活像一隻得了狂犬病的瘋狗。
它不見得有多喜歡眼前的這個人。
可是當其他兩個同類都有時……
那它也要有。
塞珂倒是沒什麼反應。
隻是眼神緊緊鎖定在符免的下巴上。
似乎還能聽見它咯吱咯吱的磨牙聲。
“……”别說了祖宗。
符免不動聲色的扯着厄爾後脖頸把它往外拽,試圖轉移話題趁機溜出去,“我沒接受……你怎麼過來的,路上沒人攔你嗎?實驗室的人呢?”
“唔。”厄爾賴在原地沒動,思路被帶偏,它側了側腦袋思考道:“沒有哦,路上全是蘑菇。外面死了很多人類,我擔心你。”
厄爾的話成功讓房間内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蘑菇?死了很多人?”符免稍稍拔高聲音。
“對呀。”
怎麼會……
這是他完全沒意料到的内容。
他的握着厄爾脖頸的手不自然的收緊,“給我說具體。你怎麼進來的,外面發生了什麼?”
厄爾被扼住,艱難的搖了搖頭,“不知道。實驗室很亂,外面也亂。這裡都是蘑菇,外面的人沒有。”
“實驗室有穿着防護服的人在跑,但他們腦袋上長蘑菇。”
菌叢。
這個形容詞,符免的腦海中浮現出來的第一個便是那個龐大的生物。
“……”
方才來時實驗室的工作人員說的話和厄爾的一席話成功讓符免腦海中的那根線緊繃起來。
乃至于他并沒有注意到厄爾的小動作。
厄爾被他松開後,并沒有站在原地,而是悄無聲息的向後靠着,直到身體觸碰到了那個冰冷的機器。
符免顧不上房間裡的幾隻怪物的動作,隻是腦子一片混亂,一把将那不知為何失效的鐵門拉開。
撲面而來的是一股草地的味道。
随後,便是濃郁的血腥味。
符免的心跳在胸腔中猛烈地跳動。
他站在實驗室的出口,眼前的景象讓他的呼吸幾乎停滞。
實驗室内經變得面目全非。
過道内上散落着破碎的玻璃和破損的儀器,一些地方還冒着未熄的火光。
空氣中的血腥味混合着草地的清新,形成了一種詭異的對比。
他的目光所及之處,是一片讓人窒息的景象。
那些被實驗室内曾經活生生的人類,如今身體扭曲着,皮膚上長滿了像是瘡傷一般的綠色植被。
還有些身體腐爛,身體卻依然在挪動。
就像是從地獄中爬出來的怪物。
這讓符免久違的撿起了一些關于他原本世界的記憶。
就像是,那些災難末日片中的喪屍。
“嗨,水母,還有不認識的小狗。”
僅剩着三隻怪物的室内,厄爾突然開口打破了沉默。
它像是和相熟的老朋友打招呼似的沖着倉中的塞珂揮揮手。
然後,它的另一隻手按着操作台上的紅色按鈕,像是在說一句什麼無足輕重的話一般輕飄飄又道:“我覺得,訓導員隻有我就夠了。所以……”
“請你們都去死。”
“哔——”
“監測到應急系統已啟動!請立即離開倉附近,保持五米安全距離。”
随着機械的話音落下,實驗室内的氣氛驟然變得怪異起來。
獵犬事不關己的用手指摳着門縫中的磚縫。
水母則發出一聲輕笑,居高臨下的、面帶憐憫道:“你好像蠢的一如既往。”
“我們都同是怪物,你怎麼始終記不住……”
“怪物,是不會死的。”
轟!
狹小的房間中,全部的聲音被一聲巨大的爆炸聲所覆蓋。
怎麼回事?!
符免止住了前進的腳步,猛然回頭。
實驗室内的警報聲突然響起。
刺耳的聲音在耳邊回蕩。
頭頂紅色的緊急燈光開始閃爍。
隻是……整個實驗室内空無一人。
唯一存活下來的人類,好像隻有他自己。
“這到底……”
身後的小房間内猛地湧起一股刺鼻的煙霧,直沖他的鼻腔。
符免沒有防備,猛地吸了一大口。
“咳咳咳咳!”
那股濃煙同時掩蓋住了他的眼前場景,一切都變得灰蒙蒙起來。
符免徒勞的用手遮蓋着自己的眼睛。
隻是下一瞬。
他的腳腕處傳來的,被滑膩水液包裹的感覺。
符免下意識想要跑,又是無數的觸須翻湧着向他沖來。
塞珂的觸須像是一道道柔軟的屏障,将符免緊緊包裹,以一種絕對的保護姿态,将他牢牢的鎖在自己懷中。
【欲望值+10】
隔絕了外界的一切聲響。
于此同時,水母身上的毒素也因為接觸到了符免的肌膚而蔓延。
像是作畫一般,在他的身上塗寫着。
塞珂聲音在符免腦海中響起。
“抓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