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老先生将幾人迎進門,端來茶水,對徐清宴說道:“姑娘,我知你考慮到我們年紀,想叫我們安享晚年。隻是我們哪裡是那閑的住得性子?如今她走了,我也好一個人過的清閑些。”付老先生端坐在幾人身邊,對着徐清宴輕聲說道。
徐清宴看着當年風度翩翩的付管家,短短幾年已然變成白發蒼蒼的老人,眼中劃過一絲酸澀。如果父親仍然在世,見到這樣的付叔,定然會狠狠地抱住這個老人。
徐清宴手指冰冷僵硬說不出話來。
如今付老先生一人獨居的話她很是擔心,付家二老的感情她是最清楚不過了。
“姑娘,你不必替我們傷心。老太婆她走的不痛苦,最後的日子過得也還算舒心。”付老先生看到徐清宴眼中劃過的情緒,嘴唇緊抿。
徐清宴腦中突然閃過想法,卻心中很快的否決了這這想法。看着付老先生慈祥的笑容,她開口,卻嗓音沙啞:“付叔,二哥如今主持家中大小事務,如今事情也多了起來,待我回去和二哥商讨一下給您安排好。您看要不要搬進府中與我們同住?我安排人來幫您。”
“多謝姑娘好意,這裡有我與老婆子的生活痕迹,我在這也不算孤單。如果姑娘有我能幫到忙的,我自然高興,隻是希望姑娘不要是因為這種原因。”付老嘴角微微上揚,心中高興又見到了姑娘。
“可是……”
徐清宴被拒絕,她感覺到無所适從。這些年陷入深深地懊悔,她清楚付老太太身體最近幾年身體已經每況愈下了,卻不敢開見,如今想起卻被告知已經遲了。
她忘不了與她幾乎是同時長大的付祥榮,是她親手将他送進了戰場。她是殺他的劊子手。
付老先生與一般管家不同,付老先生并不是徐家的奴仆出生,與徐清宴的爹娘是正真相互合作。
付老先生曾是個長相俊美,小有名氣的秀才。而付老太太蔣嬌嬌的爹娘卻是富甲一方的富商。
因為山匪,一個清高的讀書人和叛逆的大小姐兩人意外結緣,許下緣定三生的承諾。
一直被自诩清高的讀書人瞧不起的他們女兒卻看上一個家徒四壁、一身清貧的臭讀書的,他們覺得付老完全配不上他們的嬌嬌。那個窮小子,哪裡養的起他們捧在手心的女兒呢?
而付老當年為了娶心愛的姑娘,毅然決然的放棄了科舉,轉而嘗試從商經營。付老不愧是當地有名的才子,生意很快走上了正軌。不僅因為有人聽聞遠近有名的付溪棄文從商,而慕名而來,更是因為付老他确實聰明,對與從商反而不拘泥于其他的商人那樣,靈活又機敏。
付老自己并不在乎自己因為棄文從商而被文人唾棄,不在乎自己的一身污名,反而利用這将自己的小店名氣輕松的傳播了出去。隻是,随着生意越來越好,商人難免對這個輕易起家的小子起了嫉妒之心,覺得這個毛頭小子初出茅廬還半點不上道。
有人偷偷買了街上的地痞流氓,每天都去付溪家打砸一番,付溪家中沒有無權無勢,報官無果,隻能順其自然,心中卻害怕蔣嬌嬌的父母會給她壓力。
一日,流氓正擡着一幫人又在店裡無法無天時,被碰巧公辦途徑此處的徐将軍徐季清看見,尚是年輕氣盛的徐将軍怒從心起,趕走了地痞,還一封公文上書了此地官賊相互勾結,殘害百姓,倒叫當地縣官沒了腦袋。
徐季清與付溪二人舊友重逢,難免談及舊日,對付溪的經曆一陣唏噓。
徐家世代為武将,徐季清早早的出入軍營成為少年将軍,身邊都是些五大三粗的漢子,而他又最是讨厭文人的酸腐氣。
付溪不僅沒有文人的那些臭架子,還為了娶到愛人從了最下等的商人,讓徐季清都忍不住側目,他看了眼衣着樸素卻不掩風華的付溪,覺得這個人可能是他這一生的知己。
徐季清問付溪是否喜歡從商,付溪說一般。
徐季清問他願不願意和他一起回京城,幫他打理家族。付溪對這個明明小于自己,卻兩次救自己于水火的男人伸來的橄榄枝并沒有拒絕。
他需要一個靠山,需要可以安穩渡日的收入。
付溪和徐季清不是主仆,更似兄弟。徐季清與付溪之間沒有什麼秘密,是無話不談的知己,可以說徐季清這一生後半輩子的沉沉浮浮付溪都參與其中。
正因為有這段過往,徐清宴與付祥榮從小一起長大。付祥榮比徐清宴要早出生的多,與韓退之相差無幾。自她有記憶起,付叔的孩子就一直默默照顧着她。
付祥榮與付溪一樣,是個安靜的性子,卻沒能繼承他爹的天分,在讀書上面并不是特别出色。有天他突然和付溪提出他想從武,徐季清特别高興地說要收他做關門弟子,隻是付祥榮年紀早就過了那個年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