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曰:緣散則散。
而他與大楚早就沒有緣分了,他從始至終都未曾為了鄧永年他們動搖分毫。但是他知道,他的内心再也不是堅不可破了,這個破舊的邊城裡,有人強勢的拆掉了他防禦的大門,叫他有無處遁形的慌張。
張懷德被徐清宴押了下去,堂上獨留了韓退之一人,門口的觀衆們也都陸陸續續的退散了,偶爾有些百姓因為不常見韓退之而久久不願離去,但是這件事毋庸置疑地是已經告一段落了。
無定領着弘忍站在堂中沒有走,他還在考慮剛才的事情和今後該怎麼辦。雖然此次他僥幸逃脫,但是他的玉佩确實是交到過他叔叔的人的手上,也不知是否有傳出去。如果已經傳出消息給了現在的皇帝,那麼此行或許會連累到甯遠寺中的衆人,知恩不能報還叫他帶來災禍,實在是枉休佛道,愧疚難安。
韓退之于堂上案桌之上寫好了卷宗,整理放好後,發現他竟然還沒有走,有幾分意外。
他不疾不徐的接近了無定,他仍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毫無察覺。倒是一旁的弘忍發現了師叔這個之前領着他們逛末襄城,今天又救師叔一命的大哥哥走近,眨巴着大眼睛看着默默地看着他,也毫無提醒師叔的意思。
韓退之見堂外人也散的差不多了,徐清宴也還沒回來,估計在折磨那個張懷德,這些日子為了這個人她也算是操碎了心,自然不可能輕易放過他,故一時半會也不會回來。韓退之臉色的肅穆褪的一幹二淨,重新帶上了那副吊兒郎當的面具?
他舉起大掌狠狠地拍在無定的後背,拍的他一個趔趄從沉思中驚醒過來,細長俊秀的眉眼中閃過一絲迷茫又随即變得深邃而疏離。
他回過頭對着韓退之行禮道:“阿彌陀佛,感謝施主的救命之恩,施主為我們費心了。”
說韓退之不是故意的是不可能的,他當然知道徐清宴為了這個人廢了多少心思,但是他一副拒人于千裡之外的樣子讓他看不下去,這才出手替清宴出口,他心裡也能好受點。“你可别亂說話,我可沒有做什麼。為你忙前忙後的可是清宴和子厚,我隻不過是出面而已,你别搞錯了對象。”
“……”無定陷入了短暫的沉默,隻要提到徐清宴,他就有些迷茫,他覺得或許徐清宴說謊了,她之前應該認識他。“貧僧心裡有數,會帶着弘忍好好拜謝徐姑娘和韓二公子的。”
“你知道就好,怎麼還不回去?在這站着做什麼?我還有事,就先走了。”韓退之面上帶上笑容,咧開嘴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來。
“韓施主,我有一事不明故留下想向您請假,不知您現在還是否方便麼?”無定攔住韓退之,問道。
韓退之頓住身形,奇怪的看向眼前這個和尚,眼中滿是狐疑,這個人真是顧相的兒子?長的沒有一點相似之處啊?倒是那種刻在骨子裡的清高疏離有幾分相似,隻是姓顧的那個老賊那副虛僞的嘴臉隻下藏的是陰暗至極的心思。
無定倒是沒有等韓退之回答,迎着韓退之那探究的眼神,他也沒任何想要避閃的意思,說道:“無定知道臨安和京都并不算遠,但是也有一段距離。我自幼時起便很少出寺,即使有也隻是在臨安境内。令妹是否到過臨安城?或者有在臨安相熟的人?”
韓退之雙目微眯,眉頭緊緊地皺起,下颚緊繃着,一張硬朗俊俏的臉此刻都顯得有些陰鸷了,戒備的看着此人。他并不知道清宴自何處認識的這個和尚,但是從他的出身和經曆來看,怎麼都不該與清宴有什麼交集才是。是什麼時候讓清宴對這個人有了幾分特殊呢?
“抱歉,我無意冒犯到令妹。隻是徐姑娘對貧僧的恩情實是難以還報,令人不解的是我不知自己在哪裡遇見過她,讓貧僧對此感到愧疚不已。本就欠你們許多,這才想着弄清事情的始末,也好過迷糊過去。”無定見韓退之臉色不善,不肯退縮分毫,堅定的解釋。
“她對臨安并不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