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實際上你也知道蕭子由和他爹是一丘之貉,你又怎麼敢獨自做決定呢?你有沒有想過失敗我們會面對什麼?你真的要因為一己私情,陷大楚百姓與水火嗎?”韓子厚眉頭緊蹙,他不能贊同大哥的想法。
大哥作為将軍,是他們中最看重人命的,萬一因為朝堂黨争,牽連到時局穩定,大夏趁虛而入,就不是一個韓家軍能承擔的了。
韓家的事在韓家滅頂之災發生前,韓子厚就隐隐有着預兆。他曾修書給父親勸他暫避鋒芒,不要和朝堂上那群老頭子一般計較,可是韓廷玉也是年少成将,頗有傲氣,哪裡會肯聽那些愚昧無知的老頭擺布,堅持要于那群人對着幹。
韓子厚見勸不動爹,大哥也是個粗心的,根本不會注意到皇帝對韓家的不悅。随着他科舉成績出來之後,一時韓家風頭無量。
連歸家後一向隻在家練武的韓廷玉,都喜歡帶着小兒子,當初去同僚家中串門,又炫耀自己的孩子究竟有多優秀。隻是,這也讓本就有功高蓋主嫌疑的韓廷玉顯得更加的居心不良。
韓子厚自發現韓家處境不妙之時,便停止了科舉考試。韓家武将世家,如是又出了一個少年舉人對韓家來說并不是什麼好事。皇帝生性多疑,難免會猜忌韓家想文武皆控,豈不叫他晚上都睡不着覺。故,韓衡臣的名字,止步在了京城最年輕的二元。
父親的死亡的真相,既讓他痛苦難耐,又有種本就該如此的坦然。他像是有種被靈魂抽離的荒謬感,父親的死亡像是他已經知道的劇本,按照既定的劇本在表演。
“你放心吧,我有準備着。不會叫蕭子由影響到這邊的,平時除了練兵,暗中我也有所準備。他私底下的那些勾當,我手裡都有證據,他目前不敢對我們怎麼樣的。”韓退之心中暗暗地沉了沉,蕭子由這人心思深沉,并不按常理出牌,且毫不留情面,簡直防不勝防。
“那他萬一成功上位了呢?到時候他大權在握,哥,你還能拿他怎麼樣?你這樣握着他黑曆史的人他更不可能放過,首當其沖就是做了你,你明不明白?到時候,你又怎麼護我和清宴呢?大哥!你糊塗!”
韓子厚聲音有些喑啞,他何嘗不恨皇帝和求和派,他雖與父親感情一般,但是他的母親也為了保護他們兄弟二人,死于此事。他與韓退之自小感情深厚,他又怎麼能接受韓退之深陷其中呢?
“……”韓退之不敢在韓子厚面前說已有死志,但一事又沒想好怎麼糊弄他這個聰明的弟弟,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良久,韓退之開口道:“沒事,子厚,他到時候初登大寶,還需要我給他守疆土,哪裡敢動我?這大楚,如今怕是也沒什麼人能比我強,這點你大哥我還是有自信的。”
“爹也是這麼想的。”韓子厚幽幽地補充道。
“……”韓退之心狠狠一提,眉頭就沒有舒緩過,“子厚,到時候大局初定,蕭子由承受不了邊疆戰亂的。更何況,以蕭子由的性子,不像是會倒向主和,他那麼驕傲又自負的一個人,那裡受的了那樣的屈辱。”
“大哥,你要是還相信他,我也無話可說了。我從始至終都看不上他,他是什麼樣的人,我看的清清楚楚。你最好能做好心理準備,我會站在你這邊,永遠支持你。”韓子厚起先是沉默不語,但目前韓退之已然深陷局中,他也暫時沒有想到好的辦法。
韓子厚在韓退之沒有明說時,還可以自我欺騙,當做什麼都不知道。但是,當真相擺在眼前的時候,他也不能放下家破人亡的仇恨。
他明白兄長對忠君與忠國的思想碰撞,那樣一個坦坦蕩蕩的韓敦複,此刻心裡該有多痛苦啊?
“子厚,你……”韓退之話語中竟然隐隐的藏着哽咽。
他最愛弟弟和清宴,子厚雖然性子冷,但是從小與自己親近。即使自己大逆不道,子厚也不贊同自己的計劃,仍然會堅定支持他,這叫他一人與黑暗中行進了這麼久,怎麼會不有些熱淚上湧的感覺呢?
“哥,我一直相信你。隻是這次,你将無定師父和弘忍師父帶回來,你知道我是不高興的。蕭子由這個人對他有敵意,會連累清宴。你下次還是謹慎些才是,别人我不在乎,這是上,你倆是唯二對我重要的人了。”韓子厚冷聲打斷了韓退之的感動,面無表情的開始陳述前幾天發生的事情。
韓退之聽到韓子厚提到無定,身體微微僵硬,嘴角扯了扯微笑。心裡有點心虛和無奈,按照子厚對清宴的心思,也許任由蕭子由殺掉無定也許對子厚來說更有利,隻是子厚肯定不屑于做這樣的事情。